顾云深的目光像手术刀，试图剖开她隐藏的一切。
“我……”林晚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
顾云深语调平稳。
“根据墓园的访问记录和我们的外围观察，近一周，你是除了她家人之外，唯一多次接近她墓碑的人。
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老周在一旁皱着眉，没说话。
林晚低下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
“我只是……打扫卫生。
那是我的工作。”
“打扫卫生需要长时间停留在墓碑前，甚至……在雨天，特意蹲在墓碑前接触供品？”
他看到了！
昨天他也在附近，林晚后背渗出冷汗。
她无法解释钥匙扣的事，那会把她拖入更深的怀疑。
“我只是看到贡品掉在地上，想把它放好。”
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顾云深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沉默比追问更让人难熬。
过了几秒，他才再次开口：“好吧。
那在你打扫期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林晚攥紧了手指，指甲陷进掌心。
“没有。”
她声音很低。
顾云深点了点头，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材质坚硬，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想起任何事，随时联系我。”
林晚接过名片。
顾云深没再停留，对老周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首到车子消失，林晚才松了口气，感觉腿有些发软。
“没事吧，丫头？”
老周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顾警官是上面请来的专家，专门处理些棘手案子，他问什么，你照实说就行。”
林晚含糊地应了一声，捏紧了手里的名片。
专家，棘手案子。
苏晴的案子果然不简单。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
去警局的念头打消了，现在去，等于自投罗网。
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个钥匙扣是关键。
她猛地站起身，钥匙扣还在她这里。
昨天雨太大，她慌乱中把它捡起来塞进了口袋，后来心神不宁，忘了放回去。
她摸出了钥匙扣，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了它。
这一次，她有了心理准备。
黑暗，颠簸，汽油味，甜腻的香水味，窒息感。
还有……手指抓挠时，碰到的一个冰冷的硬物，像是打火机。
以及一个模糊的，带着恶意的低语声，夹杂在颠簸的噪音里：“活该……”声音很模糊，分辨不出特征。
林晚撑着桌子，大口地喘息。
凶手在车上，用了打火机，抽烟？
还是……活该这个词，充满了怨恨。
苏晴做了什么，让对方觉得她活该去死。
这不是随机作案，是有预谋的，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谋杀。
她看着掌心的钥匙扣，这可能是苏晴用命换来的证据。
必须把它交给警方。
可怎么交，通过顾云深？
怎么解释来源。
首接匿名寄到警局？
不行，上面可能有她的指纹了。
林晚心烦意乱。
接下来的两天，她魂不守舍。
扫地时总会不自觉地绕到苏晴墓碑附近，希望能再发现点什么。
但又害怕碰到顾云深，他像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第三天下午，林晚在清理墓园边缘的垃圾桶时，发现了一个被扔掉的快递信封。
收件人姓名栏，模糊地写着“苏晴”两个字。
她的心猛地一跳。
苏晴死后，还有人给她寄东西，寄到了墓园。
她仔细看了信封，寄件人信息完全被撕掉了，信封里是空的。
谁会把一个空信封特意扔到墓园的垃圾桶。
她想起苏晴感知里的怨恨。
会不会是认识的人，甚至……是身边的人。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犹豫了很久，在搜索框输入了“苏晴 死亡”几个字。
网页跳转，寥寥几条本地新闻。
报道都很简短，只说一名叫苏晴的年轻女性于几月几日意外落水身亡，原因正在调查中，提醒市民夜间出行注意安全。
官方结论居然是意外。
林晚关掉网页，心里发冷。
如果不是她听到了苏晴的呐喊，看到了那些片段，她也会相信这个结论。
凶手做得几乎天衣无缝。
不，不是天衣无缝。
至少，钥匙扣和她感知到的记忆，是存在的。
她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苏晴的事。
第二天，林晚以了解安葬者信息，方便日后管理为由，向老周要了一份苏晴的简单资料。
资料上只有基础信息：苏晴，22岁，死亡日期，安葬日期。
联系人是一个叫吴浩的人，关系标注是未婚夫。
未婚夫……吴浩，林晚记住了这个名字。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辆轿车停在墓园外。
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人捧着一束花，走向苏晴的墓地。
林晚正在不远处扫地，心跳漏了一拍。
是吴浩吗，她偷偷观察。
男人把花放在墓碑前，低着头，站了很久。
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看起来很伤心。
但林晚心里却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太安静了，他的悲伤，好像隔着一层玻璃，看不真切。
她犹豫着，要不要靠近一点。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出现了，顾云深。
他依旧一身便装，悄无声息地走到吴浩身边，递过去一张纸巾。
“节哀。”
顾云深的声音平静。
吴浩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顾警官，您怎么来了？”
“案子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
顾云深看着他，“想起什么新情况了吗？”
“没有。”
吴浩摇头，声音痛苦，“小晴太傻了，怎么会***呢。”
顾云深盯着他看了很久，试图从他表情中找出什么，但他太悲伤了。
看着他，顾云深话音一转，“吴先生，苏晴落水前一周，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