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的余波震得周凯欣耳膜发疼，她死死抱着爷爷的身体，后背被飞溅的碎石砸得生疼。
周靖扑过来挡在她身上，小哑巴的后背很快渗出血迹，却还是用手撑着地面，把姐姐往安全的地方推。
“快让开！”
李大钊的大嗓门穿透烟尘，村长带着两个民兵扑过来，粗粝的手掌抓住周凯欣的胳膊就往坡下拽，“这地不能待！
哑弹炸了一个，保不齐还有第二个！”
周凯欣的手指死死抠着泥土，指甲缝里全是血：“我爷还有气！”
空间光屏上的生命体征条还剩最后一丝红，像风中残烛，“给我三分钟！
就三分钟！”
“疯了！”
村长媳妇举着的煤油灯晃了晃，火苗映出她煞白的脸，“老周头被弹片扎穿了后颈，神仙都救不活！
你想让你弟也跟着陪葬？”
她的话刚落，安娃突然尖叫着指向弹坑——那里的泥土正在冒泡，青紫色的浆液顺着裂缝往外渗，像极了末世变异菌的培养基。
周凯欣突然想起空间里的抗生素。
她趁着民兵拉扯的空档，摸出那板过期药，剥开糖衣就往爷爷嘴里塞。
药片刚碰到舌头，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黑丝，落在地上竟让野草瞬间枯黄。
“这啥药？”
马姐凑过来，她的蓝布头巾被风吹掉，露出后颈块淡青色的斑，“咋看着像部队里的西药？
你家南海……别问了！”
周凯欣突然吼出声，九岁女孩的嗓音带着末世十年的戾气，惊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拽起周靖往坡下跑，身后传来李大钊的怒吼：“把那片地圈起来！
谁也不准靠近！”
回到家时，奶奶正跪在灶王爷像前烧香，看见浑身是血的姐弟俩，手里的香“啪”地掉在地上：“你爷他……还活着。”
周凯欣把爷爷放在炕上，指尖的植物催生技能突然发烫。
她瞥见窗台上那盆快蔫了的仙人掌，伸手碰了碰，原本皱巴巴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尖刺上还凝着水珠——这技能比她想的管用。
周靖突然拽着她往灶房跑，小哑巴指着柴火堆后的地窖，那里藏着爷爷偷偷攒的半袋红薯种。
周凯欣翻开麻袋，瞳孔骤缩——所有种薯都长着青紫色的芽，和西坡弹坑里渗的浆液一个色。
“这薯种……”奶奶的声音发颤，“是你爷前儿个从弹坑边挖的，他说看着饱满，想留着春播……”空间光屏突然疯狂闪烁：检测到高浓度变异孢子，与日军生化武器同源。
接触者48小时内将出现皮肤青紫、器官衰竭等症状下面附着的检测名单里，爷爷的名字后面标着“重度感染”，奶奶、周靖，甚至村口的燕丫头、萍瑞都在列，只是感染程度不同。
“姐！”
周靖突然指着自己的胳膊，小哑巴的手腕上冒出串淡青色的斑点，和爷爷咳出的血沫一个色。
周凯欣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
她冲进空间，抓起那袋变异玉米就往地上倒。
发霉的玉米粒刚接触地面，就“啪”地炸开绿芽，藤蔓上结的不是玉米，是串微型的弹坑模型，每个坑里都泡着粒青紫色的种子。
“植物催生……”她突然想起技能说明，“能加速生长，也能加速变异。”
如果反过来呢？
她抓起把变异玉米，冲出空间就往灶膛里扔。
火苗“腾”地窜起半米高，蓝紫色的火焰舔着锅沿，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周凯欣把烤焦的玉米灰扫进碗里，兑上温水就往爷爷嘴里灌，动作快得像在末世给战友喂解毒剂。
“你疯了！”
奶奶想抢碗，却被周凯欣死死按住，“那是发霉的粮！
吃了要死人的！”
“不吃才真死人！”
周凯欣盯着爷爷后颈的弹片，那里的青紫正在消退，“妈是研究这个的！
她教过我！”
这话半真半假，妈妈确实研究过日军生化武器，但她从未教过九岁的女儿如何解毒——这是末世十年用无数条命换来的经验。
院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是燕丫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凯欣姐！
我娘浑身发烫！
后颈长了好多青斑……”周凯欣的心沉了下去。
她把剩下的玉米灰交给奶奶，又塞给周靖块烤红薯：“看好爷。”
然后抓起空间里的锈柴刀，往门外走。
月光下的周家村静得可怕，家家户户都闭着灯，只有村长家还亮着，传出李大钊媳妇尖利的哭喊：“他爹！
你别抓挠！
那斑越抠越大……”周凯欣走到燕丫头家门口，刚要敲门，空间光屏突然弹出警告：10米内检测到强辐射源，疑似日军生化弹残片。
她循着提示绕到屋后，看见燕丫头的弟弟正蹲在柴堆旁，手里把玩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上面还沾着青紫色的浆液。
“放下！”
周凯欣冲过去打掉金属片，柴刀劈在上面，溅出的火花竟带着蓝紫色。
她认出这是生化弹的引信残片，在末世，这种残片能让方圆百米的植物变异成吃人的怪物。
燕丫头的弟弟被吓得大哭，指着村东头的方向：“是……是从萍瑞姐家菜地里捡的！
她家的萝卜长得比西瓜还大！”
周凯欣的后颈突然刺痛。
她想起萍瑞爹说过要在西坡种红薯，难道……她往村东头跑，路过安娃家时，看见安娃他爷正趴在院墙上，脸贴在砖头上，后颈的青斑己经蔓延到耳根。
老人看见周凯欣，突然咧开嘴笑，露出黑紫色的牙：“丫头……弹坑里的苗，长得真快啊……”萍瑞家的菜地果然不对劲。
月光下，原本该蔫头耷脑的萝卜缨子长得比人高，叶片上的纹路像极了血管，正随着某种频率轻轻搏动。
周凯欣的柴刀砍下去，切口处立刻涌出青紫色的汁液，溅在地上，竟让泥土开始冒烟。
“这哪是萝卜……”她的声音发颤，这分明是末世初期最常见的“血藤”幼苗，专靠吸食生物精血生长。
而在菜地中央，插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字——“试验田”。
木牌的材质，和她胸前的那块一模一样。
空间光屏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母体信号，位于西坡弹坑中心。
建议：销毁母体，否则24小时后全村变异周凯欣握紧柴刀，转身往西坡跑。
路过村口时，看见周靖跟在后面，小哑巴手里举着爸爸的军用水壶，壶口正往外冒热气，里面装的不是水，是她刚烤好的玉米灰。
“你咋跟来了？”
周凯欣想把他往回推，弟弟却死死拽着她的衣角，后颈的青斑不知何时淡了些，露出底下隐约的淡红色——像极了某种印记正在觉醒。
西坡的爆炸声己经停了，但弹坑周围的野草长得疯快，半米高的茎秆上结满了青紫色的花苞，每朵花都张着张小嘴，像是在无声地呼唤。
周凯欣的柴刀突然指向坑底，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棵幼苗，根茎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青紫色浆液，顶端结着颗果实，形状像极了……她胸前的木牌。
“这是……”周凯欣的呼吸骤停。
她在末世见过无数变异植物，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它在模仿，模仿她的木牌，模仿人类的生命形态。
而在幼苗的根部，缠着半块军装布料，上面的螺旋纹补丁，正随着浆液的流动轻轻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