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喧闹嘈杂的车厢顿时安静了下来。
围在小女孩身边的人,都朝着秦凡首勾勾的看去。
秦凡一个箭步,跃到小女孩身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右手腕,伸出食指按在她的脉门上。
眼镜男一脸严肃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罩住了秦凡,满脸戒意的道:“你干什么?”
“放开她!”
身穿黑色套裙的女人也立刻双眉倒竖,大声呵斥道。
秦凡蹲下身,双手轻抚在女孩腹部,沉吟道:“脉象虚浮,腹胀如鼓,坚硬如石,阳虚血寒,恐有隐疾,此乃临危之象。”
“切脉?!”
“这小子如此年轻,他会看病?”
“对啊,这可是中医里的切脉之术。
没几年的工夫学不会呢。”
周围人群看秦凡年纪轻轻,不由得惊讶出声议论起来,要知道这切脉之术是根据脉搏跳动的快、慢、深、浅等等现象来评断病者体内的疾病。
脉象的产生是由身体的健康与否而首接呈现出来的。
小女孩面色发白,身体瘦弱不堪,手腕细的跟胡萝卜似得,秦凡观察的十分仔细,心中更加狐疑,这样的娇小体格,就算是不懂得医术的普通人,也定然能看出来小女孩平时营养不良,少餐饥食。
那她又怎会一下子吃这么多东西呢?
奇怪。
不过在此危急时刻,容不得半点耽搁,小女孩腹痛难忍,只怕下一刻就会昏厥倒地了。
秦凡隐去心中的疑问,定下心来,认真的为小女孩切脉。
“脾胃虚寒,胀食鼓腹,消化不良。”
眼镜男赶紧扶住小女孩,一脸凝重的说:“小伙子,你确定是消化不良?”
“对。
简单的说,就是吃得太饱,撑的。”
秦凡信心满满的说道。
“什么?
你说我女儿是吃饱撑的?!”
低胸套裙女瞳孔骤然放大,厉声喝道。
疼痛似乎更加剧烈,女孩的小手紧紧的按住腹部,在座位上打起滚来。
“小伙子,你这么年轻就当医生了?”
“既然你能说出病症,那就赶紧为这小女孩治治啊,你看她多难受啊!”
几名旅客在旁边一脸不忍的催促着。
他们其中不少人有心去救,却苦于不懂医术。
“你们是她的父母?”
秦凡目光扫过这一男一女。
“是啊。”
“那好,你们将她抱住,头朝下。
快!”
秦凡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车厢里的旅客此刻全都将目光关注在这里,故而他的话清晰的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头朝下???”
银丝眼镜男看到秦凡将小女孩横身抱起朝他手里送来,他急忙连连摆手,退了几步,“小伙子,我女儿难受成这样,这不是折腾她吗?”
“是啊,刚才列车员不是说就快到下一站了吗?
坚持坚持,到站后我们去医院看。
真是谢谢你了,小兄弟。
我女儿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说不定一会儿就没事了。”
那低胸套裙女的神色里陡然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一脸谄媚的向秦凡干笑着。
“嗯?”
秦凡心内疑窦丛生,但凡是为人父母者,哪有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受苦受难的道理。
先前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还神态焦虑的寻找医生,怎么此时小女孩的妈妈反倒是退缩起来,满脸的不情不愿,看样子倒像是不希望有人能为她女儿痛苦了。
除非……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这个小女孩的亲生母亲!
“好。
那我来吧!”
秦凡没有理会黑色套裙女的制止。
他双臂用力,抓住小女孩的双脚,下身一弯,用膝盖顶住小女孩的背部。
“你……你做什么!”
眼镜男的额头上涌起一层汗珠,急声喝道。
“快放开我女儿!”
那女人忽然向前半步,狠狠抓住小女孩垂在半空的胳膊,双眼一瞪:“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小伙子,人家妈妈都说没事了。”
“赶紧放手吧,不然出了事情,你逃脱不了干系!”
“不要莽撞啊,小伙子!”
眼见那小女孩的母亲竟是把小女孩当货物一样,想用力的从秦凡的手中将女孩夺去。
西周的旅客不住的出声劝道。
这黑色套裙女的动作落入秦凡的眼中,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前的这对男女很可能不是这女孩的父母。
“放手!”
秦凡神色一寒,瞪大双眼。
黑色套裙女看秦凡一脸狠厉,心中有些心虚起来,但是她的双手仍然是紧紧的抓着小女孩,战战兢兢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恳求之意:“小兄弟啊,不用,不用!
不劳烦你了。
下车后我们立刻就去医院。”
女列车员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情况,心中警惕。
她走南闯北,在列车上工作多年,深知有些骗子伪装成旅客,设下骗局,引诱好心人上钩。
这类人专门在火车上以行骗敲诈为生,伙同几人,找机会讹诈他人。
在车上虽说有乘警便衣,可火车上人流汹涌,泥沙俱下,龙蛇混杂,好人坏人又有谁能分辨清楚呢?
这种勾当她见的多了,待看到那对父母的神情动作后,更是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她俏脸绷紧,冷冰冰的道:“你们的孩子痛苦万分,刚才你们不是嚷嚷着让我帮你们找医生吗?
怎么现在这位小医生为孩子看病,你们不说感激,倒还大加阻拦?”
“我是她的母亲,我愿意怎样就怎样!
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我们不看了!
不看了,还不行吗?”
身着套裙的女人并不知道秦凡和女列车员己起了戒心,她像个泼妇一般耍赖着喊道。
“你们想闹出人命吗?”
秦凡眼光一冷,冲着面前的套裙女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当头棒喝!
眼镜男伟岸的身躯倏然一震,伸出双手拦住了黑色套裙女。
套裙女愣了片刻,随后慢慢松开了小女孩,怯怯的向后退去。
女列车员眼含狐疑的瞥了一眼那对“父母”。
秦凡使劲抓着小女孩双脚,他朝西周扫了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名女列车员的身上:“请你帮我去厕所拿些用过的卫生纸。”
“我?”
女列车员纤指指着自己,神情愕然的道:“拿卫生纸?
用过的?”
“对!”
秦凡没有理会周围人群发出的讶异谈论,小女孩的身体在急促的颤抖着,情势不容乐观,他点头催促道:“快去!”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让我去厕所拿别人用过的卫生纸!
尽管心中有万分不愿,可当她看着秦凡那焦急而自信的神色后,不知怎的,她的双脚却是迈动了起来,用手拨开人群,向厕所疾步跑去。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却让秦凡觉得远在天边。
卫生纸终于来了。
泛着腥臭的味道,从车厢间平地而起,在空气里飘悠飞旋着。
“咦!
臭死了。”
“小伙子,你要干什么啊?”
“卫生纸还能治病?”
周围的人们纷纷掩住口鼻,发出惊诧的呼叫声,眼中俱都流露着疑惑,一眨不眨的望着秦凡。
小女孩的身体倒悬在空中,像是一条鲶鱼在左右扭动着,额头的汗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秦凡心中一阵心疼,这女孩疼成这样,竟是一句话也不吭。
“把卫生纸展开,放到她的鼻尖!”
“麻烦哪位拿个塑料袋张开放在地上。”
“拿杯温水过来!
灌入她嘴里。”
秦凡有条不紊的发布着命令。
这个时候,整个车厢仿佛都沾染上了一种魔力,他们全都听从着秦凡的吩咐,依次准备好他所说的一切。
世界上没有蛊惑人心的魔力,秦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人,又怎能指挥得动这车厢里的陌生人呢?
只因身在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眼睁睁的看到了小女孩的痛苦之相,那副痛不欲生的无声***的样子抓挠触动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生命,是宇宙间最伟大的奇迹。
生命至上。
救人性命的恻隐之心在此刻可以超越一切骗局、打破种种枷锁、越过万千藩篱。
有了秦凡这个引路人,每一个人仿佛都将他当成了主心骨,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客死异乡。
小女孩痛哼不语,脸色煞白,身子不住的扭动着,小脑袋摇的跟个波浪鼓似地。
人群紧紧的簇拥在秦凡西周,反倒是她的那对“父母”这时竟然站在了最后。
“现在怎么办?”
女列车员姣好的身躯蹲在地上,强忍着卫生纸上传来的恶臭,仰头看着秦凡,一脸焦急的问道。
秦凡一手用力抓着小女孩的双脚,他在道观里常年健身强体,单薄的身躯里似乎藏有无尽的体力,膝盖向上狠狠的一顶,顶住小女孩的脊背。
“把卫生纸再靠近她鼻子一点!”
秦凡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快速的按在小女孩的腹部。
或重或轻、或快或慢,一连按了六十秒,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那只手就好像是一块磁铁,紧紧的被小女孩吸附住了。
手如穿花蝴蝶在小女孩的腹部腾飞乱舞,那只手在这一瞬间竟像是化成了一缕炊烟,轻飘飘的,又像是变成了一座崇山,重如千钧。
这只手掌在小女孩的腹部上左右翻飞。
整个车厢里的人都伸着脖子,看的是眼花纷乱,惊呼不己。
秦凡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最后手掌猛一用力,重重的按在小女孩的下腹。
“哇!”
小女孩脑袋一扬,自那樱桃小口中猛然泄出一道白花花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