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宁,家人希望我一辈子平平安安,所以取名叫安宁。我出生于70年代,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没吃过苦,也没有什么烦恼,在他人眼里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成绩优异。在当时的年代,我的爸爸是一名军人,妈妈是一名幼儿园老师,家境已经算很不错了。大学毕业前的生活平平无奇,干过的最出格的事就是跟表姐偷偷去烫了个羊毛卷,那可是当时最流行的发型。
22岁毕业以后我凭借优异的成绩进入一所央企工作,当时有个编制也不是个容易得事,我特别珍惜这个工作,在单位干劲十足。我从小长得就很端正,算不上那种出众的漂亮,但是却很耐看,虽然是单眼皮,但是我的眼睛却很大,皮肤很白,当时还被开玩笑说是单位的门面。
我人生最大的变故也能说是一切苦难的源头都是从认识他开始。他叫胡梁,是我们单位的副科长,年轻有为,家里务农出身,姐弟四人,他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姐姐,实在算不上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在古时候有现在这个成就,这也算得上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
他比我大上个5岁,我当时只是很欣赏他,觉得他靠自己奋斗才得到现在的成就,属实难能可贵。我比较单纯,也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我有兴趣,他找单位和我同办公室的马姐套近乎,想让她从中间搭个线做个媒人介绍一下,当时那个马姐不愿意,委婉的拒绝了,他不死心,找了同单位的另一位大姐芳姐当说客。我当时年幼,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也不会拒绝,就答应见面吃饭了解一下。见过几次面,觉得他人不错,当时不敌他猛烈的追求,见面就送礼物,全是一些小女生喜欢的,根本招架不住,奈何就答应了。
当我告诉妈妈的那一刻,妈妈是强烈反对的,她觉得我还小才22岁,而且她觉得还是应该门当户对,不然以后有吃不完饭的苦头,毕竟我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头。我和妈妈的意见却背道而驰,我觉得他非常有潜力,对我很好,以后前途也是无量的,不能因为家境一刀砍死,而且我们局长也很看好他。后来妈妈看我执拗,也不好怎么说。他情商特别高,从别人那打听我爸爸喜欢钓鱼,天天找各种钓鱼好地带我爸去,给我爸哄得是五迷三道的。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们办公室那个最初拒绝帮他搭线的那个马姐苦口婆心的对我说:“宁啊,你咋都不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家条件这么好,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可喜欢你了,你们两家门当户对的多好,非要找这么一家,那时他找我说媒的时候,我都没同意,你别说姐封建,你看你是属鸡,你出生的那个月份也不好,还是个鸡爬命,选夫婿还不睁大眼睛好好选。”我说:“姐,他对我真的不错,你看我和他还是龙凤呈祥呢!”大姐看我不听劝,也不好再说了,毕竟能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就这样,我23岁那年,他30岁,我们结婚了,婚礼还算热闹,婚礼上我穿上的当时最流行的粉色婚纱,像极了香港的电影明星。酒店里举行完仪式,后来去他们农村的家,我是真的不习惯,但是告诉自己也就将就这两天,咬着牙就过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他家里的姐弟接触,姐姐叫胡华,人很好,是一名医生,长姐如母,从小给弟弟们带大,工作了还供弟弟们读书,实在是辛苦。不过,弟弟们也没让她失望,老二也就是胡梁,在体制内工作;老三胡启,在家务农供家里人读书上学,后来在姐姐的辅导下考了个医生证,现在在卫生所上班;最差的就是四弟胡林了,不过托他哥哥的福,到我们下属单位上班,我并不是很喜欢他,总觉得他有点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过这也没影响到我们生活,结婚以后我们在单位分的房子里住,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我也因为他的原因换到了比较清闲的办公室工作。
后来我怀孕了,也是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天,我对他第一次失望透顶。当时大姐的女儿说了一句想要个妹妹,我那时还没进产房,他脸色瞬间就板了下来,要什么妹妹,要弟弟。当时我听得真真的,后来我真的生了个胖乎乎的女儿,当医生抱出来告诉她的那一刻,他给了大姐女儿一巴掌,给大姐女儿打的直哭,而我也从那天开始心疼大姐的这个孩子,这个真心喜欢我,只愿喊我阿姨的孩子。
我的女儿,我给她取名叫胡月儿,小名叫月亮,希望她如同月亮一般明亮。孩子生下来以后就是我妈在带,放在我妈家,我爸妈都特别疼她,直到她三岁半那年,胡梁因为弟弟胡林的缘故,涉嫌***被***判刑了,也导致我的工作受到了牵连,也被迫辞职了。
我的前半生在别人眼里活的是潇洒且让人羡慕的,现在成了一个笑柄。我当时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把眼睛都哭瞎了,搬回了我爸妈家,我爸说大不了他养我一辈子,我当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没让父母享到福,活了大半辈子了,让别人戳他们脊梁骨,当时自己差点就轻生了,但是舍不得父母和孩子。妈妈为我四处寻偏方,后来把我的眼睛治好了,我开始振作起来拼命挣钱,还有孩子要养,自己不能在家闲着。原生家庭的不好,我的孩子明显眼神不像我小时候,这个孩子眼里充满了自卑和胆怯,我当时发誓一定要让孩子生活的快乐。
一天一天过去了,孩子长大了,成了一名小学生,我生意上也颇有成就,但是每次我最害怕的就是探望期,他会逼着我想办法让他早点出去,我这辈子最讨厌求人,但是又要为他四处求人。我第一次感到特别自责是孩子把心思全藏了起来,她在学校受到了霸凌,同学们把他爸爸的事四处宣扬,导致她没有朋友,她很懂事怕我担心没有告诉我,后来是我闺蜜的女儿听说以后告诉了我闺蜜,我才知道。我给她转了学,从A城到了B城,一个很远很远的学校,和之前我们生活的地方要隔上一条长长的江。
我在这里租了个房子,我们也算有了个自己的家,我们把家布置成我们喜欢的模样,她的性格也开始变好,和其他的小女孩一样,变得自信开朗,我给她报了跳舞,虽然她韧带很硬训练起来很辛苦,但是她很喜欢,一点也不觉得苦。
日子每一天都是开心的,在新的学校,她有新的朋友,有欣赏的男生,除了成绩不好,也没有什么烦恼。我的生意也很红火,因为家中变故让我成长为那种实干型女强人,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所有的快乐,在胡梁回来的那一天全部消失殆尽。他把他这些年来的不如意,全发泄在我和女儿的身上,我每天都在生气和伤心中度过,他只想做生意当大老板,不断挥霍我辛苦挣来的金钱,不想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做事。后来他还背地里资助了一名大学生,我知道以后留意了他们的对话,言语之间一点都不清白,我当时气坏了,我哭诉这我这些年一人带孩子的不易,我父母的功劳苦恼。而他却觉得我父母当年不帮他,让他在里面受了这么多苦,我父母如何帮他,我父亲一辈子英明,他是军人,刻在骨子里的正义,后来我们渐渐不说话,冷战,分居。
直到我39岁的那天,我查出来得了绝症,还是晚期,命运就喜欢抓弄苦命人,这一次的害怕让我从骨头里都在发凉,我不知道我的孩子以后怎么办,我的父母怎么办,他们会有多伤心,我又怕我的孩子她又成为那个胆小怯弱的小女孩,一次一次的化疗把我的意志击倒,我坚持了一年最后还是没熬过去,全身蜡黄干枯,只剩下骨头,我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也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当了逃兵,自己拔掉了针,迎接了死亡。我漂浮着离开病床的那一刻,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颤抖的手,父亲蹒跚的步伐,孩子绝望的呐喊,我又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