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断了的琴弦，噼里啪啦砸在便利店塑料雨棚上。林深把泡面碗往怀里拢了拢，
水珠顺着发梢滴进脖颈，凉得他打了个哆嗦。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带起一阵冷风。"林深！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他后背僵住。苏晴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过来，
红色指甲掐住他手腕，"不就是让你把房子过户给我弟吗？这点事都办不到还算什么男人！
"货架后的沈星黎挑起眉。她刚结束跨国会议，此刻黑色西装还沾着机舱特有的冷香。
年轻男人被拽得踉跄，泡面汤泼在洗得发白的衬衫上，像泼墨山水画里晕开的月白。"晴姐，
那是我爸妈......""少拿死人当借口！"苏晴扬手就要打，
腕子却被冰凉的手指扣住。沈星黎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中间，
Cartier腕表在节能灯下泛着冷光，"小姐，家暴要判三年以下***。
"林深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她眼尾上挑如工笔勾勒的墨竹，睫毛上还凝着细碎雨珠，
却在转身时簌簌抖落成星子，"需要报警吗？""关你屁事！"苏晴甩开手，
镶钻手指直指林深鼻尖，"明天不带着房本跪着来求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
"玻璃门重重合上时，沈星黎听见细微的"咔嗒"声。林深蹲在地上捡泡面叉子，
指节泛白像是要把塑料捏碎。她鬼使神差地开口："要不要搭便车？
"迈巴赫驶过霓虹斑驳的街道，车载香氛是雪松混着佛手柑。林深缩在真皮座椅角落，
湿发在空调风里打颤。沈星黎从后视镜瞥见他后颈淡青的血管，"地址？""不用了，
前面地铁口......""你准备穿着泡面味衬衫坐地铁？"方向盘急转，
她看着男人撞在车窗上的呆样，唇角勾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去我公寓。
"浴室水声渐歇时，沈星黎正对着设计图皱眉。忽然有温热的姜茶放在手边，
抬头撞进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林深裹着oversize卫衣，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
"那个......我煮了......"她突然拽住他手腕。虎口处有道淡粉色疤痕，
和设计图上某个细节完美重合，"你是'深林'？上个月米兰设计展金奖得主？
"林深耳尖瞬间通红，"您、您看过我的作品？"沈星黎把平板推过去。全息投影中，
水晶宫般的建筑在星空下流转，"星轨集团新总部招标，我要这个设计。
"她指尖划过他掌心薄茧，"月薪十万，吃住全包。"窗外惊雷乍起，
雨幕中依稀传来她的低笑："或者，你可以继续泡在地铁口吃三块五的泡面。
"玻璃幕墙在晨光中折射出菱形光斑，林深抱着图纸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
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声。"这种垃圾设计也敢拿来投标？"沈星黎将咖啡杯掼在助理面前，
"通风管道像肠梗阻，逃生通道比猫洞还窄，你们是想让星轨员工集体表演密室逃生？
"小助理抖如筛糠，忽然瞥见门缝外的影子，"沈总，
新来的设计师......""让他滚进来。"沈星黎扯开珍珠领扣，却在转身时怔住。
林深穿着她准备的浅灰西装，晨雾般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瘦腰线。
昨夜还湿漉漉的小鹿眼此刻沉静如水，将图纸铺满整张会议桌。"沈总说的对。
"他指尖划过建筑模型，"所以我把核心筒改成双螺旋结构。"钢笔画突然翻转，
3D投影在空中绽放，"利用光伏玻璃折射原理，每个晴天正午，整栋楼会变成巨大的日晷。
"沈星黎的钻石耳钉晃了一下。投影中，光斑沿着螺旋纹路流淌，
最终在顶楼汇成星轨LOGO。这分明是她三年前废弃的概念。"抄袭？"她冷笑。
林深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在投影仪上。指尖相触的刹那，光斑突然化作银河倾泻而下，
沈星黎看见十八岁的自己站在米兰大教堂前，手捧建筑系录取通知书。
"那年您参加青年建筑师论坛，说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把日晷概念实体化。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修改了七十三版，终于让它在暴雨天也能运作——用雨水折射。
"助理倒抽冷气。暴雨中的建筑模型开始发光，雨帘在玻璃幕墙编织成璀璨星图。
沈星黎的睫毛在光影中轻颤，"为什么？""因为您救我那晚，
雨滴落在睫毛上的样子......"林深慌忙后退，图纸哗啦啦散落满地，
"像星星摔碎了。"办公室里突然响起警报。沈星黎看着监控屏上闪烁的红点，
高跟鞋清脆地敲过林深脚边的图纸，"给你三分钟，工地出事了。"暴雨倾盆的施工现场，
钢筋骨架在风中发出呜咽。工头抹着汗指向坍塌的脚手架："混凝土配比有问题，
西南角承重墙......""立刻疏散人员。"沈星黎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往废墟里走，
却被林深拽住手腕。他不知从哪找来安全帽，笨拙地往她头上扣，"我去测裂缝深度。
""轮不到你逞英雄。"她拍开他的手。"去年云城地震，我参与过灾后重建。
"林深突然解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当时有个孩子卡在预制板下面，
和现在的情况很像。"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淌，沈星黎想起便利店那晚他瑟缩的模样。
此刻他眼底却烧着暗火，仿佛那道疤是淬炼过的勋章。"活着回来。
"她将对讲机塞进他手心，"不然你欠我的姜茶，下辈子也还不清。
"林深消失在雨幕中的瞬间，沈星黎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血腥味漫上喉头，
她摸出药瓶吞了两片止疼药。最近头痛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对讲机传来沙沙声时，
她正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数据。林深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裂缝最宽处3.7厘米，
建议用碳纤维布加固......"突然传来钢筋断裂的脆响。"林深！
""没事......划伤而已。"他喘着气笑，"沈总，您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您说我像淋湿的麻雀？"沈星黎指甲掐进掌心。监控画面里，林深的白衬衫渗出血色，
却还在测量裂缝角度，"其实那天我正准备***。前女友把我父母的抚恤金全卷走了，
连骨灰盒寄存费都没交。"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沈星黎看见他举起测绘仪，
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割痕，"可是您说'要死也别脏了我的车'。那辆迈巴赫真皮座椅，
确实比地铁长椅舒服多了。"对讲机那头传来坍塌声的刹那，沈星黎扯掉高跟鞋冲进雨里。
钢筋刺穿雨幕的瞬间，沈星黎的Gucci***被钢筋划开二十厘米长的裂口。
鲜血混着雨水渗进红底鞋，她却感觉不到疼，徒手掀开压住林深左腿的预制板。"疯了吗！
"随后赶到的工程队大喊，"二次坍塌要死人的！"沈星黎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雨水。
林深半截身子埋在碎石里，测绘仪还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数据......传到你手机了......""闭嘴。"她扯下领带扎紧他大腿动脉，
珍珠母贝袖扣刮破他苍白的脸颊，"救护车还有七分钟，你要是敢闭眼，
我就把便利店监控录像卖给建筑周刊——金牌设计师被前女友当狗骂的标题怎么样？
"林深闷笑牵动伤口，咳出的血沫染红沈星黎雪白的衬衫领。
他忽然抬手碰了碰她发间摇摇欲坠的钻石发夹，"那天您头发上有片银杏叶，
我偷偷收在钱包里......"救护车蓝光刺破雨夜时，沈星黎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
护士掰开她紧握林深手掌的五指，掌心赫然嵌着四道月牙形血痕。
VIP病房消毒水味里混着雪松香。林深在镇痛泵的嗡鸣中醒来，
看见沈星黎蜷缩在落地窗边的沙发里。晨光给她的睫毛镀上金边，合同散落在地毯上，
钢笔在指尖摇摇欲坠。他试图去够床头柜的水杯，金属支架发出轻响。沈星黎倏然睁眼，
钢笔尖在合同戳出个墨点。"医药费从你工资扣。"她将温水递到他唇边，
瞥见他手腕纱布下隐约的旧伤痕，"下次再玩英雄救美，记得买工伤保险。
"林深就着她的手喝水，喉结滚动时扯动伤口，"沈总昨晚哭了吗？""你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