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眨眼已是十六年过去了,不变的山川,不变的草木,变的是那间小瓦房多了两间,屋旁老树下多了一土堆!俩青涩少年,正在舞刀弄棍。
一妇人已两鬓斑白坐在轮椅上,正是月段虹和她俩双胞胎儿子,一老叟拄着拐杖,坐在堂前看着俩小子,谷底的暖阳褪去的总是比外面快一点。
老叟颤颤巍巍道:“萧舟,萧荷、虹儿进屋我有话说。”
纪萧舟,纪萧荷,俩兄弟走路都动手动脚,月段红瞪了一眼。俩人才老实。
杜老曰:“虹儿,我时日已不多这些年享受天伦之乐,是老汉一生最高兴的岁月,今萧舟萧荷俩孩子也都大了。我知晓,鸟儿羽翼丰满总是渴望翱翔天空之上,我其实数年前就想跟你们说,但是看着俩孩子于心不忍。而今,老太婆来看我了。我啊!对不起你们,把你们困在了这里。”
月段虹慌忙流着泪曰:“爹爹您可别说胡话了,您可没有困住我们,如果不是您,十六年前我们早死了。”
俩少年感觉爷爷说话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赶紧跪下同道:“爷爷,是不是我俩惹着您老人家了?”
杜老缓缓道:“傻乖孙,是你奶奶来看我了,奶奶说她一个人太孤单了,爷爷啊不放心。”
杜老曰:“虹儿啊,这俩孩子聪慧可爱,这谷底是他们的囚笼,他们将来还要结婚生子延续香火。我明白着呢!前几年呢,我偷偷把我年轻时留的好药都采了回来。放在了药房柜子里,那些都是宝贝,给他们在外闯荡一番,讨个婆娘是足够。”
月段红含泪点了点头曰:“爹爹我知晓了。”
杜老点点头道:“萧舟,萧荷你俩再去练一遍剑爷爷想看!”俩少年点点头。
杜老摸了摸月段虹头曰:“虹儿啊!去煮点细米粥,老汉想喝。”
月段虹推着车轮只是一个转身,再回头已是天人永隔,哀声喊道:“爹爹啊!”俩孩子也赶紧跑进屋,本以为是老人胡言哪知是言出法随,杜文之一生在迟暮时分,救下月段虹三口,朝夕十六载,如今合眼也算福报善终。
母子三人处理完后事,一个月后。
月段虹怒曰:“用心,用力,你们这样怎么为父亲报仇?”俩少年低头不语,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纪萧舟曰:“母亲,我俩不想出去,我们只想照顾你。”
月段虹更气了曰:“两个废物,不争气的东西,我们纪家就没你们这样不争气的人,你们父亲十六年前,为了护住我们三人为我们三人断后,尸骨未寒,我们的今天都是用你父亲生命换来的。你们杜爷爷救了我们养育了我们,杜爷爷寿终正寝,我们给杜爷爷送终善后是良心,你想想我们的仇人霸占着我们纪家的一切,我们纪家三百余口只剩我们三人在这苟且偷生,为的是什么?你们俩还不争气!”
纪萧荷跪着曰:“娘,我跟哥哥其实已经想好了。我出去!哥哥留下照顾您,哪怕我遭遇不幸还有一个人能照顾您啊!而且凭我的灵巧定能化险为夷。”
月段虹道:“糊涂!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肩膀上担着的是我纪家的未来,还有过往的血仇。”
月段虹又心下一软曰:“这十余年,我心一直未平。想想你父亲,为娘就心痛,为娘也是不想把你兄弟俩送走啊!每每一想到你父亲我就希望你俩早日长大,为我们纪家雪恨。”
纪萧舟曰:“娘,相信弟弟,相信我俩!我们兄弟一直记着这份血债呢。”纪萧舟在曰:“弟弟机敏,武功比我强上不少。母亲腿脚不便,总要有个人照顾。”
月段虹泪道:“舟儿为娘知晓,你性格沉稳,为人正直,啥事儿都让着你弟弟,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咋想的为娘还不晓得吗?”说完月段虹在道:“那你俩在好好练武几日,不日为娘在决定。”
俩少年点点头,五日后,月段虹待俩孩子练武完毕曰:“舟儿,荷儿,其实为娘知道你俩孩子用心,为娘是想你俩一同出去俩兄弟能相互照应,为娘虽然腿脚不便,为娘自己能生存,再说了你俩武功谁教你们的?”
萧舟,萧荷道:“母亲教的。”
月段虹看着这俩红脸孩子一笑曰:“你俩脸红的毛病得改改。”在道:“为娘知道,我们纪家的仇人非同小可。不是普通的练武之人,背后很可能是修行之人。”
纪萧舟,纪萧荷诧异道:“修行之人?”
月段虹曰:“没错!就是修行之人,你爷爷纪渊,曾经也算是修行之人,有公公在我们纪家一般习武之人,我们都不惧怕,此去为娘让你们出谷,也是想让你们二人去找那修行高人,拜师学艺,习武是让你二人遇到豺狼山匪能有武技傍身。”
纪萧舟曰:“那母亲的意思是我们真正的仇人不止是柳玉裁?莫出声?”
月段虹曰:“柳家不过是狗腿子,莫出声是柳玉裁花钱雇的帮凶罢了,虽然此人当年对我母子三人有留手,不过此人屠我纪家也是事实!”
纪萧荷曰:“既然母亲是想孩儿去找那修行之人,学得真本事孩儿该如何去找那些人。”
月段虹曰:“你们爷爷虽然也算是修行之人,也不过是那高人云游,在我们纪家府里驻足了几日,那高人见你爷爷心善,便指点了你爷爷一二,你二人此去为娘倒是想到一所在,就是西南蜀东灵山,我们月家就是蜀东人,为娘幼年时便听闻你外公说灵山上有仙人,能日行千里,御剑飞行。”
纪萧舟曰:“啊?我们外公是蜀东之人?我们还不知晓呢。”月段虹曰:“这些年为娘确实未曾跟你们兄弟二人说过我娘家的事儿,一直叫你们二人勤加练武。也是为娘疏忽了,今日为娘就跟你们俩说说你们外公,咱们月家的事儿!”二人点点头,认真听起母亲讲述。“我们月家......”
夜深了,几声虫鸣伴随瓦房妇人的教诲,诉说那曾经的过往种种。
一夜难眠梦!声声鸟语打破了山谷的晨曦,月段虹细细收拾着行囊,杜老留下的珍稀药草琳琅满目。
纪萧荷看到母亲一边收拾细软一边擦拭眼泪,也很是心疼,纪萧舟推了一下纪萧荷的肩膀示意练武,兄弟自然不必多说什么,十六年如一日。
午后,月段虹曰:“舟儿,荷儿为娘已将东西给你们收拾好了,稍后便去吧!”
纪萧舟曰道:“母亲既然你说了外公家,那母亲何不跟我们一同去蜀东?有外公有舅舅他们也能照顾你。”
月段虹温柔道:“傻孩子,母亲是嫁出去的人,在说了这十几年都过去了,母亲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你们带着我反而成了累赘!母亲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反而更安全,这里没有人进得来。”回想起当年往事,月段虹一番推托。
纪萧荷曰:“那母亲不想去看看外公吗?”
月段虹委婉曰:“他们好就行了,我再去打扰他们,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嘛!好啦你俩就不用再说了!我有书信,你们到了蜀东带给舅舅他们就好。”
月段虹在叮嘱道:“舟儿,荷儿,此去路途遥远。你们一定要记住为娘教给你们的,出去了你们不要用纪姓,你们姓杜知道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信女人,尤其是长得漂亮的,你们自小在这山谷长大,不懂人心诡诈,凡事要学会示弱。”
纪萧荷曰道:“放心吧!母亲,请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那谷口的猿愁峡,母亲莫要去啊。”
纪萧舟曰:“母亲,那我们走了。”
正午兄弟二人并肩而行,三步一回头万分不舍,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泪无声,谷道难,蜀东行,落水有声泪无声。
傍晚时分兄弟二人来到了猿愁峡,这名还是杜老取的,崖壁之上不过半尺小道,还有滔滔河水,脚下水雾茫茫深不见底,猿猴想从这里过都犯愁,可见此处何等险要,兄弟二人胜在年轻,又对此地甚为了解。
待二人渡过猿愁峡,月已上枝头,趁着月色二人又行之***里,在一处行脚山洞。整理了洞中干草二人便躺下熟睡,这洞也是杜老出谷卖药行脚住所,兄弟二人也曾随杜老出过谷。不过就几次!
日出,兄弟二人开始早武,是烙印在血的习惯,再行赶路来至飞鱼渡,也是杜老取名!已然是下午。
萧舟曰:“老弟过了这里前方险路就只剩几处了。”
纪萧荷曰:“飞鱼渡,爷爷说他年轻时在这里看着鱼成群的往上游飞跃,才取名飞鱼渡。”
纪萧舟督促道:“赶紧绑好石头,过河。”
随即二人用藤条绑了几块大石头在身上开始渡河,水流湍急常人根本无法渡河,二人自幼习武,又跟随杜老上山采药,时常来此处捕那桃花鱼。
对此处滩底更是了然于心,兄弟二人凭借腰上大石水中能定住身体,两个时辰后两人出水,各自手中多了一条大鱼,上了岸去鱼内脏烤至金黄,配上秘制药粉更是浓香四溢,趁着月色兄弟二人在赶数里脚程,再至一行脚洞休息至天明.......
两个月后纪萧荷,纪萧舟终于走出了山谷,来到出谷的第一座城,亳城,是徽州地界的一小城,此城以山野珍药闻名。
遂其他各州城药商均来此购稀罕药品,这不是他俩第一次来,也不是第二次!兄弟二人找了一间曾经同杜老住过的野店歇了歇脚,第二天,纪萧舟同纪萧何来到市集,找到曾经爷爷卖药的任记药铺。
纪萧舟道:“店家可曾认得我?”
商家看了看俩兄弟是有些眼熟。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便道:“恕老朽老眼昏花了,二位公子老朽确实有印象,实在想不起何时见过二位公子了。”
纪萧荷便道:“店家,我兄弟二人三年前来过,幼时也同爷爷来过。”
店主一拍头曰:“二位是杜家公子啊?那杜老头好些年都不曾来过了,也不知杜老头是否健在。”
纪萧荷道:“爷爷已经告老,遂我兄弟二人前在来卖药。”
店主叹道:“这杜老头次次来都是卖的稀罕货,这些年不来,这市场都没啥好东西了,二位公子想卖啥宝贝?”虽是恭维托词但也有些真实,毕竟杜老卖的确实是好货,这店家多年来也是把杜老卖的药给的好价钱。
纪萧舟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道:“知道店家实诚,这是我爷爷之前采的极品黄精,这可不是一般的黄精,是皇精!”
店家顿时两眼一放光,看了看包裹里的东西。仅仅露出半个头,便叫小二关了门。店家笑曰:“二位公子,此药最少已经六十年。我同你爷爷也是旧识,老朽也不诓骗小孩子,老朽愿意出三千两。多了老朽也实在拿不出!”店家面露欣喜又带几分为难之色。
纪萧舟看了看纪萧荷道:“成交!”
店主见二人爽快道:“二位公子,稍等半日。老朽这就去银号取钱,药你们先收着。”
半日后,见店主拿了银票给兄弟二人道:“我见二位公子行路而来。遂老朽在为二位公子添置了良马两匹,二位公子路途遥远有个马匹代步也是快上许多,马上为二位公子备了些许干粮,也算老朽赠与二位小友的一点心意。”
纪萧荷道:“店家仁义,爷爷生前多有提及,我兄弟二人自幼知悉。”
纪萧舟拱手曰:“老先生我兄弟二人也正是需要马匹,多谢老先生!”
纪萧舟抱拳道:“老先生就此别过了!有缘再会。”
一阵寒暄二人骑上马继续蜀东之行,店家见二人已经远去,高兴的抱着女杂役一顿亲,流露出一股奸商姿态笑曰:“发大财了...这俩傻小子带的可真是好宝贝啊,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啥价钱,这宝贝起码值三万两。”啧啧啧.......哈哈哈......
此去一番别云后,乡里乡外月不同。一片青莲画翠盘,蜻蜓飞来闻香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