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他们进门,玉瓶的酒挥发出来,烟雾缭绕,好不飘飘欲仙。
我拿起酒就喝。
“这酒,我记得以前在哪儿喝过的。”
一童仆遏制道,“那是我家公子的酒,你怎么能喝?”
公子抬了一眼看他,人没有优先之分,喝了就喝了,只是不礼貌而已,不能斥责。
但看她身体微微泛红,踮着脚尖,他道,“姑娘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喝了。”
我很听劝,放下酒,一会儿就醒了。
倒不是不胜酒力,只是想留着下次喝,不能一次性喝完了。
我看他,面庞清俊,端正坐着,浑身闪耀着夺艳的圣光。
我一步一步走近,把手放在他的胸口。
我感知到他心中的能量非常足,且至纯至净,足以贯穿山海,一念动乾坤。
我震惊道,“你已成佛。”
他的眸子立刻下垂,思索片刻,仿佛有些遗憾,“尚未。”
愣了一会儿,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凌若。”
“凌若是六界之外所有生命的总称。”他侃侃道,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我没有名字,请先生赐名。”
他停了几秒,赐我一字,
“元。”
“谢谢师父。”
既然赐我名字了,那就是师父了,我想。
他识破了这个小把戏,当下没有阻拦,只是笑笑。
“师父的名字是……”
“见音。”
他的弟子看我,也是不一般的人,问道,“师父,她是?”
问我是谁?我可高兴了,抢道,“我是元!”
不是问名字,他解释道,“是人?是妖?是仙?还是?”
哈哈哈,都猜得不对,我乐道,“我什么也不是。”
还补充说,“你永远都不知道。”
弟子被她弄得糊涂了,一脸无助地看向他师父。
见音沉稳道,“她没骗你,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接着,他向我介绍道,“我的弟子,印真。”
印真?
我仔细瞧他,身上有一半仙根,“你是半仙?”
真是怪了,我琢磨道,“半仙认人当师父,你修炼得不行啊。”
他语调上扬,维护道,“我是修炼一般,可我师父可不是一般的人,我师父可是神人!”
哦?
他自豪起来,一番事迹说起来熠熠生辉,好像在说自己,“我师父28岁,已经通晓所有事物,别说我半仙,就算是天上的神也不一定有他修为高。”
两个童仆也心满意足地点头称是。
“28?你多大?”
“56。”
“老娘都好几百岁了,老娘呢,当石头都当一百年了。”
你们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
他掰扯手指头,嘴里念道,“一百?”
见音也有些震惊,但他在意的不是好几百岁,而是“老娘”?听起来怪怪的。
他问,“你为什么这样称呼自己?”
我说,“先生是对别人的尊称,老娘是对自己的尊称。”
?
他问,“谁跟你说的?”
我回忆起来,“‘老娘要杀了那个谁谁谁’,我经常听阿猫阿狗这样说,你们人也会这样说。”
“你们还说xxx,xxx,xxx,多不文明呐?我才不说!”
见音被她突如其来的直言不讳整愣了,他僵持,五官凝固,脑袋像被钟敲了一样。
骂的好脏啊。
童仆好奇道,“你还会说什么?”
“我他娘的!我他娘的真开心啊!我他娘的喜欢你——”我转向帅气的见音,有点被他的温柔和气质迷住了,双手握于胸前,“师父!”
师父张开手掌,不必~
印真急了,“师父,她怎么这么无礼?”
见音止住弟子,“她愿意这样说就这样说吧。”
也没什么不好,口头禅而已,包容一点。
我到院子透透气,舒展身体,拉伸放松,“做了这么久石头,第一次做人,都有点不适应身体了。”
我问童仆,“喂,你们家公子精文理,既是个道士,为什么不去长留,要来不周。”
童仆不屑,说起来头头是道,“你懂什么,长留的长老刻板迂腐,教出来的弟子没有一个比得上我家公子。”
可惜。
我感叹道,“天生慧眼灵心,自通佛理,世间不知有没有第二个。”
心里纳闷,佛心人身,难道是没有仙缘?
“水满则盈,月满则亏,自己觉得通晓太多,反而是对自我修行的一种限制。”
见音经过,留下了这一段话。
只见院里来了两个粉色衣裙的女子,头发盘得夸张,是一只蜘蛛和一只猪,端着茶水往里面走,笑的可开心了。
“怪了,小妖给人当使唤。”
我在这里小住了半年,也读一些诗书,受教诲许多。
我坐在石头上背诵,见音正好路过,就不由自主得跟上去,我跳到他面前,笑眯眯的,“师父!”
印真皱眉,生气道,“我才是师父的弟子,别仗着自己好看就乱叫。”
嘿嘿嘿~好看~
我指自己,问见音,“我好看吗?”
见音看我满脸期待,笑道,“好看。”
我指了指远处的蜘蛛和猪,“她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他定定望着,眼眸含水,“你好看,你是天下最好看。”
印真浅浅打出一个问号,这是重点吗?
俩人走了几步,又被拦住。
蜘蛛扔下水瓢,问,“见音弟弟,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
她指了指我,“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最好看。”
印真想不通了,问师父,“师父,你怎么两套说辞啊?这不是撒谎吗?”
见音听了指责,并不心虚,眼神仍然坚毅,郑重道,“你不懂人心。”
弟子一看,那边看书看得飞起,这边种花种得起劲,拿捏了。
他点点头,果然还是自己道行浅了,要跟师父多学学。
又没走几步,猪姑娘凑上来。
她说,“我……”
还没说完,印真就抢答,“好看!”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你最好看!”
听了这话,猪姑娘两眼放光,柔情脉脉地娇嗔道,“我喜欢你~”说完,她口水直流,将他牢牢抱住,缠在心间。
印真动弹不得,慌了,忙叫“师父~”
师父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