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嗡嗡作响，唐舒然迷迷糊糊扒拉过来手机，眼睛努力挣扎，十点四十，陌生号码，本市的，这么晚了谁打的呢？是不是诈骗电话？滑动屏幕，五六个未接来电，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按下绿色接听键，一个急促的男声传来，“嫂子你好，我是陈旭的同事，他现在在王子路医院急诊科，腿部骨折，医生在安排手术，你赶紧过来吧。”
“啊！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挂完电话，唐舒然裹上羽绒服，快速给熟睡的云朵穿上衣服，抱上直奔医院。
新年将至，道路两旁树枝上已经挂上了各色灯笼。寒冬深夜，车辆不少，步行街人流涌动，原来晚上这么热闹。
“妈妈，妈妈，你把我搂的太紧了，好热啊！”云朵胖乎乎的小手拉扯毛衣。
“好的，妈妈知道了，马上就到医院了。”唐舒然打开车门，冷风袭来，忍不住发抖，才发觉自己背部已经全部汗湿。
看到门上显示“正在手术中”，唐舒然抱着云朵靠坐在椅子上，几个同事围坐过来，张辉把车钥匙递过来，“嫂子，你不要太担心，医生说骨折不是很严重，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好好休养半年就可以正常走路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不停地啜泣，听到要“休养半年”更是委屈难抑，张辉停顿一下，“这个同事是甲方的，胆子比较小，受到了一点惊吓。一会儿我和陈旭徒弟在医院陪护，其他人就先回去吧！有事会跟你们联系！”
“嫂子，我去送送他们，把陈旭的工作给他们交接下。”张辉走远后，唐舒然把头埋在云朵身上，深深呼吸。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门打开，陈旭被推出来，还没有醒过来。唐舒然守坐在床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双手摩挲着他的手，依然温暖，忍不住小声的哭。云朵很懂事的给妈妈擦眼泪，“妈妈不哭，爸爸乖乖吃药，明天就好了。”轻叹一声，唐舒然把她抱起来，亲亲小脸，“云朵说的对，妈妈不哭了，妈妈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们好好照顾爸爸，让他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医生查房过后，陈旭勉强说几句话，表示自己很好，很想睡觉。张辉回公司了，唐舒然请了一个护工，力气不够，只能找人帮忙。她要回家给陈旭取些换洗衣物，还要跟云朵奶奶交代他骨折住院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肯定是瞒不住的，老人容易起疑担心，还不如坦白。
唐舒然系好安全带，看到副驾驶有一杯奶茶，不是她喜欢的口味，其他同事遗落的吧。陈旭昨天答应聚餐后到玉凤路给她带一杯奶茶，等了太久自己睡着了。时间还早，唐舒然决定去菜市场王姐那里买些新鲜排骨。
云朵自己在客厅玩积木，唐舒然给婆婆打电话，老人家不放心，表示要立即坐高铁过来，跟她解释陈旭术后状态很好，明天早上坐车来也可以，平时血压高，不要那么赶时间，怎么也听不进去，只好订票。
云朵奶奶很爱干净，唐舒然把一个向阳的房间整理好，换上全新的被罩枕套，新买的棉拖，鞋码婆婆刚好能穿。桌子上笔记本也要带到医院，需要发文件找资料也方便。屏保是云朵的照片，绿色的草地上，云朵穿着粉色的裙子，提着一个花篮，甜美可爱，大概当父母的看自己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婆婆见到云朵，拉着小手不舍得松开，亲亲抱抱很热闹，只对着中央后视镜说了五个字，“快点去医院”，唐舒然暗暗叹气，婆婆晕车，要打起精神开的稳一点。儿子住院了，当妈的都心疼着急，心情自然不会好，脸色也不会好。
“爸爸，奶奶来看你了！”云朵蹦蹦跳跳到床边。
“不是嘱咐你，先不要跟妈说，让妈担心。”陈旭很不满。
“你看看你手机多少个未接来电，妈不知道情况更担心，看到你才放心啊！”唐舒然坐在床边，从昨天晚上忙碌到现在，只吃了一块面包，双眼酸涩，“我炖了排骨汤，你想不想喝一点？”
“你不能喂他喝吗？他现在生病了，需要照顾！”婆婆盛了一碗汤，小心吹，“你没有上班，也不知道天天在忙什么，陈旭腿骨折了你在哪里？”
“妈，我腿骨折跟舒然没有关系，昨天公司聚餐，开车不小心。”陈旭耐心解释。
唐舒然看到陈旭安抚自己的眼神，内心毫无波澜，“我下楼买点水果，看好云朵。”
住院楼下面有个小花园，傍晚的太阳，很冷，唐舒然胃部灼热，慢慢踱步，喝光了一瓶冰凉的橙汁，空瓶飞入垃圾桶。
婆婆坚持要晚上值夜，白天还要回去做饭送饭，食堂的饭不好吃不合胃口，把护工也辞了。执拗不过，再坚持就变成争执，唐舒然带云朵回去了，她需要好好补一觉。
早上八点，唐舒然带着煮好的米粥，包子到医院，大吃一惊，陈旭脸色苍白，还没有昨天气色好，呼吸都带着疼痛感。
一个护士过来送药，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一个老人守夜？夜里值班护士本来就少，就折腾你们了！不知道眯一会儿，头晕犯困压到病人的腿，幸亏病人反应快，不然就不是重新包扎的事儿了。”
陈旭嘶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妈在隔壁病房，血压上来了，你去看下吧！今天再请个护工，不，请两个，给妈也请一个。你还要照顾云朵，不能累倒了。”
“嗯，我知道了。云朵在这里陪着你，我先照顾妈吃点早饭，一会儿回来。”唐舒然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走到隔壁病房，她打开米粥晾着，婆婆刚好醒了，“妈，你好点了吗？我喂你喝点米粥吧。”
“我自己会喝，陈旭吃早饭了吗？”
“陈旭让您先吃，他再眯会儿就吃。妈，我等会儿去请两个护工，您好好休息，三五天就能出院。”唐舒然柔声劝道。
“不是你的钱，花着一点不心疼。”婆婆看着门外。
“奶奶，您的乖孙女来啦！”云朵扑到床边，“奶奶，爸爸让我告诉你，他怕你累着了，要请两个护工，等你好了，给他做糖醋排骨，他想的都要流口水啦！”
“好啊，乖孙女，奶奶给你做红烧肉。”
唐舒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深呼吸十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