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泽迷踪(上)秦羽的指尖划过岩壁,血色龙纹在触碰瞬间泛起微光。
潮湿的苔藓簌簌剥落,露出完整的九州山河图——云梦泽的位置闪烁着诡异的青芒。
"轰!
"暗河对岸传来爆炸声,火把的光影在溶洞间跳跃。
秦羽攥紧惊鸿剑潜进寒潭,腐臭的淤泥漫过口鼻时,他听见追兵的咒骂:"那小崽子肯定往龙脉去了!
"水波荡漾间,血色舆图倒映在潭面。
秦羽突然发现,那些蜿蜒的线条竟与北辰簪的星图完全契合。
他摸出发簪插入舆图中心的凹槽,岩壁突然裂开道缝隙,腥风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是火山溶洞!
"追兵的惊呼在身后炸响,"快放信号箭!
"秦羽滚进裂缝的刹那,三支淬毒弩箭钉在脚边。
热浪灼得皮肤生疼,他却不敢停留——魏忠的血滴子,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三日后,云梦泽北境。
衣衫褴褛的少年蜷缩在古榕树洞中,惊鸿剑用破布缠成柴捆模样。
远处官道上,缉拿钦犯的告示随风翻卷,画着他眉心带疤的肖像。
"今上秦羽弑杀忠良,盗取太祖佩剑..."秦羽嚼着苦涩的榕树皮,喉间发出低笑。
魏忠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比他的绣春刀更锋利。
暮色渐沉时,沼泽深处飘来笛声。
那调子古怪得很,忽高忽低像是某种信号。
秦羽握剑的手指节发白——七日前莫公公吹过同样的曲子,说这是暗卫接头用的《鹧鸪天》。
腐叶堆突然塌陷,秦羽翻身滚开。
原本的位置插着三枚透骨钉,钉尾系着浸油的麻绳。
火把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十三个戴傩面的黑衣人呈天罗地网之势合围。
"小陛下好能跑。
"为首的傩面人转动腕上钢爪,"督公要你的眼睛认认舆图。
"秦羽突然将惊鸿剑插入泥沼,剑气激起丈高黑浪。
趁着众人遮眼的间隙,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剑身。
龙纹骤亮,竟照出西南方三棵呈品字排列的枯树。
"在那里!
"追兵分作两路包抄。
少年天子在腐木间腾挪,每一步都溅起腥臭的沼气。
当钢爪勾住他肩胛时,秦羽突然反手挥剑,斩断的钢索迸出火花,点燃了弥漫的沼气。
"轰隆!
"爆炸的气浪将众人掀飞。
秦羽借着冲击波扑向枯树,北辰簪***树洞的瞬间,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暗道。
坠落时他听见傩面人最后的嘶吼:"是诸葛家的机关术!
"### 第二章 荒泽迷踪(中)暗道尽头是座青铜铸造的观星台。
二十八星宿浮雕在穹顶流转紫微星光,中央的浑天仪缺了北辰位——正是簪头的形状。
秦羽将发簪嵌入缺口,浑天仪突然逆向旋转。
地面浮现出光纹交织的沙盘,云梦泽全貌纤毫毕现。
他看见自己所在的位置亮起红点,而百里外的青芒正在向此处移动。
"有人在破解阵法!
"少年猛地回头,惊鸿剑指向阴影处,"谁?!
"玄铁锁链哗啦作响,囚笼中站起个蓬头垢面的男子。
那人脚踝戴着陨铁镣铐,锁骨被琵琶钩贯穿,却仍笑得放肆:"小子,你惊动了湖底的老蛟龙。
"秦羽剑尖微颤。
男子虽形容狼狈,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竟与记忆中的骠骑将军赵崇有七分相似。
"赵家哥哥?
"他脱口而出。
十年前的上元夜,赵小将军曾带他放过河灯。
男子瞳孔骤缩,铁链绷得笔首:"你是...羽殿下?
"观星台突然剧烈震动,浑天仪投射的光幕显现出恐怖画面:沼泽深处升起九头巨蟒,正朝着观星台疾驰。
每个蟒首都戴着傩面,分明是血滴子所化!
"是九婴蛊!
"赵轩扯动琵琶钩,黑血顺着伤口涌出,"快斩断我脚镣!
"惊鸿剑劈在陨铁上迸出火星,剑身龙纹突然游动。
秦羽福至心灵,将染血的掌心按在剑格:"以秦氏血脉,开轩辕剑魄!
"金光暴涨的刹那,剑锋如切腐竹般斩断镣铐。
赵轩夺剑划开胸口,竟从血肉中抠出枚虎符:"带这个去北境找赤焰军!
"九婴蛊撞破青铜门的瞬间,赵轩将秦羽推进突然出现的密道。
少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男人以虎符为刃捅穿巨蟒咽喉,哼着荒腔走板的《从军行》。
五日后,潼水关外。
秦羽裹着偷来的羊皮袄,混在流民中排队进城。
惊鸿剑裹在草席里,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赵轩的血。
"路引!
"守城兵用枪尖挑开他的包袱。
羊皮卷落地瞬间,秦羽瞥见通缉令上的新画像:这次他耳后多出颗朱砂痣。
魏忠的爪牙,连他沐浴时的细节都了如指掌。
"官爷行个方便。
"老妇突然挤到前面,袖中滑出块碎银,"我孙子得了癔症..."士兵掂了掂银子,正要放行,城门楼突然响起号角。
一队黑甲骑兵疾驰而来,为首者举起鎏金令牌:"闭门!
搜捕钦犯!
"秦羽的手按在草席上,却见老妇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
枯槁的手指扣住他命门,力道大得惊人:"老身找得你好苦。
"### 第二章 荒泽迷踪(下)秦羽的冷汗浸透内衫。
老妇袖中探出条碧绿小蛇,正对着他咽喉吞吐信子。
"林嬷嬷别来无恙。
"清冷女声突然响起。
青帷马车中伸出只玉手,指尖捏着枚孔雀银簪,"太后娘娘的胭脂该补了。
"老妇浑身剧震,连忙跪地磕头:"老奴眼拙,竟没认出尚宫局的车驾..."趁众人注意力转移,秦羽被无形力道拽进马车。
沉香木的暖香中,穿鹅黄襦裙的少女正在烹茶,腕间玉镯与惊鸿剑产生微妙共鸣。
"婉儿姐姐?
"秦羽难以置信。
眼前人分明是林太傅的独女,十年前该死在火刑柱上。
林婉儿竖起食指抵唇,车外传来黑甲骑兵的呼喝。
她掀开坐榻暗格,露出装满冰块的檀木箱:"躺进去,用龟息术。
"玄冰寒气刺骨,秦羽却觉无比安心。
当年被囚冷宫时,婉儿曾扮作小太监送过暖炉。
隔着冰层,他听见骑兵统领的质问:"尚宫局的车也敢拦?
""将军见谅。
"林婉儿的嗓音带着泣音,"奴婢正要送雪蟾膏给太后治头风..."马车突然颠簸,有重物坠地声。
秦羽透过冰缝看见,骑兵统领的佩刀挑开了暗格!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他握紧惊鸿剑准备搏命。
"大人!
北狄游骑袭扰粮道!
"传令兵的嘶吼解救危局。
黑甲骑兵匆匆离去时,林婉儿敲击车壁三长两短,马车立即转向偏僻小路。
玄冰融化时,秦羽的嘴唇己冻得发紫。
林婉儿将暖玉塞进他掌心,说出惊天之语:"苏先生算出陛下今日戌时有难,特命我来接应。
""苏先生?
"秦羽突然咳嗽起来,"可是当年舌战群儒的苏然?
"少女掀开车帘,暮色中可见孤峰上的观星台。
白衣文士正在崖边煮酒,身前棋局摆的竟是九州地形。
"陛下可知?
"林婉儿研磨朱砂,在秦羽掌心画出符咒,"您握着的不是剑,而是整个赤霄王朝的气运。
"惊鸿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映出千里之外的场景:魏忠正在太庙焚烧玉牒,火光中浮现出秦羽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