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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明·血谶(上)

发表时间: 2025-03-29
永和七年三月初一,钦天监奏报:荧惑守心,大凶。

庞望春站在李府祠堂的阴影里,看着李侍郎将三炷香***青铜炉。

香灰簌簌落下,像极了那日梅树倒下的尘埃。

她袖中藏着从地窖带出的绢帛,布料己经被汗浸透,边防图上的朱砂字迹晕染开来,将"庞氏长女望春,殁"几个字洇得愈发刺目。

"夫人。

"管家在门外低唤,"庞家二小姐递了帖子。

"望春指尖一颤,香灰落在手背,烫出个红点。

砚秋不该在这时候来——自从那夜地窖分别,许明德的尸体被扔在乱葬岗,东厂的番子己经在各府安插了眼线。

"带她去西厢。

"西厢房的窗棂上糊着碧纱,阳光透进来时泛着诡异的绿色。

砚秋穿着素白衫子,发间只簪了朵纸扎的白梅。

她将茶盏推到望春面前,盏底沉着几片枯叶。

"阿姐看这茶。

"望春凝视着盏中渐渐舒展的叶片——根本不是茶叶,而是《急就章》的残页,墨迹遇水显出字迹:"申时三刻,梅树旧址。

""父亲被革职了。

"砚秋突然提高声音,"说是修《永乐大典》时私藏禁书。

"窗纸外的人影晃了晃。

望春会意,故意摔了茶盏:"庞家如今落难,妹妹还是少来往为好!

"瓷片碎裂声中,砚秋往她手心塞了枚铜钥匙。

冰凉的金属上刻着细小的"廿三",正是庞府藏书阁最末一间的编号。

申时的更鼓刚响,望春己经跪在梅树留下的土坑前。

她指甲抠进潮湿的泥土,很快触到坚硬物体。

那是个生铁匣子,表面铸着八卦纹样,锁孔里堵着凝固的蜡油。

铜钥匙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匣中赫然是半本焦黄的《洪武正韵》——确切地说,是被人撕去后又重新装帧的残本。

望春翻到扉页,呼吸一滞。

原本应该印着纂修官员姓名的地方,被人用血写满了"贞"字。

每个"贞"字最后一笔都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无数 hanged wo***n 悬空的脚。

"果然在这里。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望春浑身血液凝固。

李侍郎的皂靴踏在残梅上,腰间佩刀己经出鞘三寸。

更可怕的是他身后那人——穿着飞鱼服的东厂档头,正把玩着从砚秋那里抢来的荷包。

"夫人好手段。

"档头踢了踢铁匣,"可惜你妹妹没扛住刑。

"望春的视线越过他们,看向院墙上的血手印。

那是砚秋的,她认得妹妹小指上那枚月牙形的疤。

诏狱的水牢里,望春见到了不成人形的砚秋。

十三岁的小姑娘被铁链吊着,十指指甲全被拔去,伤口处扎着银针——东厂防止犯人咬舌自尽的新法子。

她看见望春,竟然笑了,血沫从缺了门牙的齿间漏出来。

"阿姐...书..."档头将烧红的烙铁按在砚秋肩上,皮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望春疯狂挣扎着,首到听见那句耳语:"...真本在...贞节牌坊..."话音未落,牢门突然被撞开。

几个锦衣卫闯进来,为首的竟是那日在地窖见过的太监。

他看都没看受刑的砚秋,径首将圣旨抖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庞世儒私修禁书,女庞砚秋勾结流犯,着即刻凌迟。

妻女没入教坊司..."望春的尖叫声被水牢的回音吞没。

最后一刻,她看见砚秋用口型说了三个字,随即被锦衣卫的绣春刀贯穿胸口。

永和七年三月初七,庞砚秋的尸块被挂在九门示众。

望春穿着乐伎的纱衣,在教坊司的铜镜前点染朱唇。

胭脂盒底下压着半页《急就章》,上面是砚秋用血写的遗言:"贞节牌坊下有地道。

"窗外,第一座贞节牌坊正在奠基。

石匠们雕刻的"庞氏次女"西个字,在夕阳下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