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云海永远泛着金光,八宝功德池的莲花开了又谢,孙悟空盘坐在莲台上,望着自己倒映在金砖上的影子。
斗战胜佛的袈裟比当年锁子黄金甲还要沉重,佛冠上的摩尼珠压得他脖颈发酸。
这是取经功成后的第三百个年头。
“悟空。”
莲台前的佛光忽然大盛,孙悟空抬眼望去,如来丈六金身端坐在九品莲台,眉间白毫宛转如银河垂落。
他起身合十,金箍在腕间叮当轻响——自证得佛果那日,这箍儿就化作一串金铃缠在右腕。
“弟子在。”
“南瞻部洲有国名车迟,近来妖雾蔽日。”
如来的声音在须弥山回响,“你既已斩断六根,当去...”如来话未说完,忽有金刚来报:“禀世尊,南天门千里眼顺风耳急奏,北俱芦洲有九幽裂隙现世!”
孙悟空耳尖微动。
佛殿外的天风掠过檐角铜铃,他闻到了三千里外飘来的血腥气。
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后——那里本该藏着一根随心铁杆兵,如今空空如也。
“世尊,让俺老孙...” 话到嘴边突然顿住,他看见观音菩萨轻轻摇头。
改口时喉间像是塞了团棉花:“弟子愿往北俱芦洲降魔。”
如来颔首:“善哉。
迦叶,取我七宝袈裟来。”
当金线绣就的袈裟披上肩头时,孙悟空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八卦炉中的灼痛。
那日他踢翻丹炉,三昧真火溅落人间化作八百里火焰山,如今想来,火舌舔舐金身的痛楚竟比如来真言还要痛快些。
“大圣且慢。”
他将要驾云时,净坛使者的传音入密忽然在耳畔响起。
孙悟空回头望去,见八戒躲在罗汉堂的廊柱后挤眉弄眼。
佛殿檐角的阴影里,昔日天蓬元帅的九齿钉耙正在功德池中浸泡,耙齿上还沾着未化尽的糖霜。
“听说北俱芦洲新开了家醉仙楼...”八戒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馋意,“那百花酿...”孙悟空指尖一弹,一粒舍利子破空而去,正砸在八戒光溜溜的脑门上。
看着二师弟捂着额头跳脚的模样,他忽然笑出了声。
这笑声惊动了殿前听经的白鹭,振翅时抖落三两根翎羽,飘飘荡荡落在他的肩头。
云端罡风烈烈,孙悟空捏了个避风诀。
下方山河如棋盘铺展,他看见东海泛着熟悉的波光,五指山旧址已生出郁郁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