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低垂着,像一块濡湿的布遮住了山脉和大地。冷雾在梓溪小镇的街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霉腐的气息,连呼吸都像是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季平站在站台的边缘,看着不远处的钟楼。那钟楼是用旧木和生锈的铁皮搭建的,钟表的指针停在12点13分,永远定格在那个诡异的时刻。
远处的群山像是闭合的黑色巨嘴,将小镇吞噬在其中。镇子里的每一样事物都显得过于静止,甚至连一片落叶都没有被风带动过。
“这里就是梓溪。”他低声说,仿佛这三个字带着什么无法言说的重量。
来之前,他在很多地方听过这个名字,但从未有人说清楚关于它的事情。这里并不算偏僻,甚至距离市区也不过两小时车程。但它的存在却像一块被涂抹掉的墨迹,不在地图上显现,连导航都没有记录。
真正让梓溪成为他的目的地的,是那张照片——一张从他哥哥季文失踪后,四年间唯一寄来的东西。照片背后写着两个字:“别来。”
他却来了。
镇上唯一的旅馆在钟楼的背后。一块掉了半边漆的木牌挂在门口,“迎客”两个字已经模糊到只剩一个轮廓,木牌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接待他的是一个低着头的中年女人,头发干枯,像稻草一样贴在脸上。
“一个人?”她声音嘶哑,像是在嗓子里碾过碎玻璃。
“是。”季平将身份证递过去,发现女人的手指甲嵌满了暗黄色的泥垢,她动作极慢,像每一秒都需要用尽全力。钥匙递过来时,女人抬起眼,低声说了一句:“晚上,别关窗。”
季平怔住:“为什么?”
女人低下头,没有回答。她的脸重新隐没在半暗的光线里。
房间在二楼,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吱吱作响,像被人踩碎的骨头。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