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消散的刹那,陆沉感觉后颈被某种粘稠的液体缠住。
等视野恢复清晰时,腐臭的教堂己变成金碧辉煌的赌场。
十二盏水晶吊灯将大厅切割成光暗交错的牢笼,每盏灯都悬挂着人形钟摆,那些被铁链倒吊的“装饰品”还在抽搐——陆沉认出其中一具是首轮游戏里被处决的眼镜男,他的头盖骨被改造成表盘,两根肋骨正代替指针咔哒转动。
“押注寿命,赢家通吃。”
机械合成音从赌场穹顶压下,戴黄金钟表面具的荷官从轮盘后起身。
他比守墓者更高大,西装领口别着枚沙漏形状的胸针,陆沉注意到他握骰盅的右手小拇指缺失了第一节。
“我是本场主持人‘处刑者’。”
荷官敲了敲赌桌,翡翠台面突然裂开缝隙,涌出数十只机械蜘蛛,“第二轮游戏‘时间赌局’,规则有三条:”“第一,每人初始赌注10天寿命,上不封顶。”
“第二,连胜三局者可激活‘贪婪模式’,掠夺对手双倍时间。”
“第三——”他忽然抓起一只蜘蛛塞进嘴里,金属外壳在齿间迸出火花,“禁止任何形式的作弊,违者喂‘时虫’。”
穿貂皮的贵妇最先瘫软在地。
她的旗袍下摆晕开深色水渍,却没人敢嘲笑她——五分钟前,这女人还在教堂哭着说自己是为了给女儿治病才偷窃。
陆沉默数在场人数。
包括自己在内只剩八人,林绾靠在最远的罗马柱旁擦拭手术刀,那个叫周野的高中生正蜷缩在轮盘赌桌下,校服后背印着鞋印,镜片裂成蛛网状。
“我要坐庄。”
周野突然从桌底钻出来。
他左手死死掐着右手腕,倒计时在苍白皮肤上亮得刺眼——58:23:11,比陆沉多出近三十天寿命。
处刑者的面具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未成年人需要担保者。”
“我替他担保。”
陆沉跨前一步按住赌桌。
掌心触到桌面的瞬间,他看见翡翠纹路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和监狱老张消失时的液体一模一样。
俄罗斯轮盘被推到赌桌中央。
处刑者将六枚子弹填入左轮手枪,弹巢旋转时带起诡异的气流,陆沉嗅到熟悉的铁锈味。
“押10天。”
周野把颤抖的手按在枪柄上。
贵妇尖叫着想后退,却被机械蜘蛛缠住脚踝。
当枪口抵住太阳穴时,少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可怕:“生存率87.3%。”
砰。
空弹。
贵妇腕间的寿命化作血线涌入周野的手表。
处刑者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嗡鸣,墙壁开始渗出沥青般的黏液,凝结成新的血色规则:贪婪税:每掠夺10天寿命,需支付1天利息“继续。”
周野扯开校服领口。
他脖颈爬满青紫血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这次押20天。”
当第三个空弹壳弹落在地时,贵妇己经变成干尸。
她凹陷的眼窝里钻出机械蜘蛛,叼着枚戒指爬到处刑者肩头——戒指内圈刻着“给小雨的七岁礼物”。
陆沉突然按住周野第西次扣扳机的手:“看看你的倒计时。”
血红色的58天正在扭曲膨胀,数字边缘长出细密的齿轮纹路。
周野腕表传来指甲刮黑板般的噪音,表盘玻璃啪地炸开,一根金属触须缠住他的食指。
“超过200天寿命的玩家,会变成‘时间奴隶’。”
陆沉压低声音,“下一场游戏里,所有NPC优先猎杀你。”
处刑者的面具突然裂开缝隙,露出半张机械面孔:“干扰游戏,处决。”
赌场灯光骤暗。
十二盏吊灯上的尸体同时睁开眼睛,陆沉感觉后颈粘液开始收紧,却在窒息前一秒举起从教堂捡到的金属残片——“你真正想清除的不是作弊者。”
他将残片对准灯光,管理局徽章在墙上投出骷髅齿轮图腾,“而是我们这些‘觉醒者’吧?”
机械蜘蛛群集体僵首。
处刑者的义眼疯狂转动,突然伸手拍碎半张赌桌:“附加题满分!”
翡翠碎渣溅到陆沉脸上,化作冰凉的青铜币,“去找时间管理局的叛徒,他能给你‘停滞怀表’。”
硬币坠地时,陆沉瞥见处刑者袖口有一道缝合线——和监狱里老张手腕的伤疤如出一辙。
“你早知道会这样。”
阴影中传来手术刀的破空声。
林绾的刀尖抵住陆沉咽喉,她白大褂下摆沾着贵妇的血:“利用那孩子试探规则,你和陷害你的***有什么区别?”
陆沉任由血珠滑落:“如果我告诉你,他抢来的寿命能救你妹妹呢?”
手术刀当啷落地。
远处传来周野的嘶吼。
少年正用玻璃碎片剐蹭手腕,血肉模糊的表盘里传出电子合成音:认知污染度41%...建议立即清除赌场开始崩塌。
在意识被抽离前的最后一秒,陆沉捡起贵妇的戒指塞进口袋。
戒指内壁除了刻字,还有串极小的时间坐标——2034年7月24日,正是他入狱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