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急促。
沙峰蹲在便利店的货架旁，轻轻抬起头。
视线越过散乱的货物，他瞥见玻璃门外，几道人影正朝店里走来。
门口的铃铛响了。
三个人挤了进来。
每个人的脸都藏在油污的围巾和棒球帽下，手上还拎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一根铁棍，一把砍刀，还有一支生锈的猎枪。
店主僵在柜台后。
手里还攥着半截烟，烟灰掉了一地。
“喂。”
站在最前头的瘦高个晃了晃手里的猎枪，“拿出来吧，把你藏的东西都给老子搬出来。”
店主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他咽了咽唾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兄弟，我这里没什么东西了，昨天刚被……”“砰！”
瘦高个的枪托砸在柜台上。
“别废话。”
旁边的壮汉挥舞着砍刀，走到货架边，随手扫下几包泡面。
落地时的声音像骨头碎裂般刺耳。
沙峰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铁棒，将它靠在腿边。
“这点东西？
玩我呢？”
瘦高个一脚踹翻了柜台上的饮料箱，绿色的瓶子滚了一地。
“别激动，兄弟，真的没了……”店主声音颤抖，双手死死抓住柜台边缘，仿佛那是最后的庇护。
“没了？”
瘦高个歪了歪头，语气变得柔和：“那你刚才从哪里拿的烟？”
店主愣住了。
瘦高个笑了笑，眼神瞬间变冷，抬起枪对准店主的头：“老子数三下。
三……”沙峰动了。
一声轻响，铁棒划过空气。
壮汉的砍刀还没来得及挥下，就被砸中膝盖。
骨头的碎裂声清晰而脆响，他惨叫着跪倒在地。
瘦高个转过头的一瞬间，沙峰己经站在了他面前。
猎枪的枪口刚抬起半寸，沙峰的右手就攥住了枪管。
金属手臂微微用力，枪管瞬间变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瘦高个的脸上还挂着愕然，沙峰抬脚踹在他的腹部。
瘦高个飞出三米远，重重撞在饮料架上，瓶子碎了一地。
剩下的铁棍男愣住了。
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沙峰的目光后，又咽了回去。
“滚。”
沙峰简单地吐出一个字。
铁棍男扔下手里的武器，扶起还在喘气的瘦高个，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
沙峰低头看了看壮汉。
对方正满脸是血地***，想要爬向门口。
他没再犹豫，抬起铁棒，用力砸下。
一声闷响。
世界终于清净了。
……店主的脸色煞白。
他从柜台后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沙峰一眼。
“谢……谢谢……”声音像蚊子哼哼。
沙峰没理他。
他蹲下来，把瘦高个落下的破背包拉开。
里面有几袋过期的压缩饼干和两瓶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皱了皱眉，把背包甩到一边。
“这些人……最近越来越多了……”店主颤抖着声音，“兄弟，你真厉害……咱们是不是可以……”沙峰忽然抬头。
“闭嘴。”
店主的嘴巴动了动，愣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沙峰拖着尸体走向门口。
砍刀男的血滴滴答答地洒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深红色的痕迹。
“你这血，别漏到外头去了。”
店主忽然开口，声音微微发抖，“会吸引那些东西的。”
沙峰的脚步顿了顿。
他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血迹，又扫了眼门口。
“拖把。”
店主愣住了：“啥？”
“拖把。”
沙峰重复了一遍。
店主忙不迭地从柜台后翻出一把破拖把和水桶，递到沙峰面前。
沙峰接过，转身开始清理地板。
他的动作极其仔细，仿佛每一寸血迹都带着某种罪恶，必须彻底擦干净才行。
五分钟后，地板恢复了整洁。
他将尸体拖出门外，随手丢到巷子里，又回头看了一眼地板。
依旧不干净。
沙峰叹了口气，再次拿起拖把。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又来了？
沙峰放下拖把，走向门口。
手中的铁棒依旧滴着水，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件有效的武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背着一把猎弓，脸上涂满泥土，像某种野兽。
“这里是你杀的？”
猎弓男指了指巷子里的尸体，声音沙哑。
沙峰没回答。
“不错。”
猎弓男点了点头，“不过，下次可以动手更快一点。
我刚才看了一会儿，你那棒子挥得有点慢。”
沙峰挑了挑眉毛。
“兄弟，跟***吧。”
猎弓男突然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狠人。
咱们这种人，在这破地方，得找机会活得更好点。”
沙峰依旧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脚下——那里有一片亮晶晶的东西。
是血。
不是尸体流的。
猎弓男见他不说话，咧嘴笑了笑：“别不信。
刚才那些废物，哪怕是十个，也不是你我的对手。
我知道一处仓库，里头有枪、有吃的，还有几个女人——够咱们用一阵子的。”
沙峰缓缓举起铁棒。
猎弓男的笑容僵住了：“兄弟……这就没必要了吧……”“那血。”
沙峰指了指地上的血迹，“你的？”
“啊？”
猎弓男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脚下。
他反应过来的瞬间，沙峰己经动了。
铁棒砸在他的膝盖上。
猎弓男倒地，猎弓飞到一旁。
他发出一声痛呼，但很快闭嘴，紧咬牙关。
“怪不得。”
沙峰低声说。
猎弓男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腿：“兄弟，咱俩没仇！
我……我不是敌人！
我真是来找你合作的！”
沙峰蹲下，抓起他的右手，翻开掌心。
指尖沾满血迹，黏稠而未干。
“你刚杀过人。”
沙峰的声音很平静，“尸体呢？”
猎弓男的眼神猛地一缩。
他的嘴唇抖了抖，刚要开口，沙峰己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别撒谎。”
金属手指缓缓用力。
猎弓男脸涨得通红，拼命挥舞着手臂，却抓不住沙峰的一根汗毛。
“……巷子里……还有……还有两个人……”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沙峰松开手。
猎弓男咳嗽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里满是恐惧。
“滚。”
沙峰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铁棒微微抬起。
猎弓男一秒都不敢停留，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幕中。
沙峰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巷子的深处。
那里有两具尸体。
是普通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死前似乎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挣扎。
沙峰皱了皱眉。
他转身回到店里，扛起拖把，再次走向巷子。
血迹得处理干净。
他不能忍受它残留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