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李沐把薄荷糖咬得咔咔响。
沈家瞬突然伸手抽走她正在批改的英语作文，笔尖在纸面拉出长长划痕。
"这个谚语用错了。
"他指着"as busy as a bee"的用法，"蜜蜂谚语形容忙碌，但你想表达的是手忙脚乱对吧？
"李沐夺回作业本时碰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空调冷风突然变得燥热。
"要你管！
总比某人把人工智能拼成artificial intelligent强。
"她故意把最后两个单词念得字正腔圆。
沈家瞬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窗外银杏叶飘落在他们堆满参考书的桌上，像一枚金色的休战符。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暴雨正冲刷着教学楼。
李沐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把书包里的伞塞给同桌："你先走，我再刷套理综。
"空荡荡的教室很快只剩她一人。
当做到物理压轴题时，走廊突然传来篮球拍地的回声。
沈家瞬拎着滴水的校服出现在门口，发梢还挂着水珠："就知道你在这儿。
""你管我？
"李沐头也不抬，草稿纸上电场强度公式写了又划。
"管啊。
"他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保温盒，"我妈炖的排骨汤，说是给英语小老师补脑。
"香气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李沐看着汤里漂浮的枸杞，突然想起今早母亲凌晨西点去批发市场的身影。
笔尖在卷子上洇开一个小点，她猛地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冷水扑在脸上时，手机震动起来。
沈家瞬发来微信图片——她的物理题旁边画了只戴眼镜的河马，配文："卡壳时就想想相对论，爱因斯坦说时间在美女身边会变慢。
"李沐对着镜子噗嗤笑出声，水珠顺着下巴滴在屏幕上。
期中考试放榜日，李沐盯着光荣榜上沈家瞬的数学成绩——145分，比她高出整整22分。
而自己的英语成绩栏却亮得刺眼：148，全年级第一。
"李大学霸，求英语笔记！
"三班女生围住她时，沈家瞬正被男生们架着往操场跑，"瞬哥说好数学过140就请奶茶的！
"黄昏的操场边，李沐数着奶茶店排队的人群。
沈家瞬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往她手里塞了杯热可可："特调版，双倍糖浆。
""贿赂我？
"李沐咬住吸管，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下周计算机竞赛选拔赛。
"沈家瞬的睫毛在夕阳下变成透明的金色，"听说一等奖能降三十分录取。
"李沐的牙齿磕到吸管。
她看着少年被霞光镀亮的侧脸，突然发现他右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操场那头传来起哄声，沈家瞬笑着把篮球砸向人群，转身时校服擦过她的手臂，带起一阵带着青柠香气的小旋风。
选拔赛前夜，李沐在机房调试程序到保安来赶人。
走廊应急灯投下惨白的光，她摸黑收拾U盘时，听见楼梯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沈家瞬蜷在防火门后，笔记本电脑蓝光映着他泛红的脸颊。
"你发烧了？
"李沐碰到他滚烫的额头，吓得缩回手。
"没事..."他哑着嗓子指向屏幕，"这个递归算法总是堆栈溢出..."李沐夺过电脑塞进包里："去医院！
现在！
"凌晨三点的输液室，吊瓶滴答声像倒计时。
沈家瞬在退烧药作用下昏昏欲睡，脑袋突然歪在她肩上。
李沐僵首着背脊，听见他含混的梦呓："沐沐...指针...传址调用..."晨曦透过百叶窗时，她轻轻扶正他的脑袋，却在起身瞬间被拽住衣角。
沈家瞬烧得湿润的眼睛望着她："比赛加油。
"他手心贴着创可贴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等你好消息。
"李沐在奔赴考场的出租车上打开他塞来的纸条，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二进制代码。
破译后是西个字：相信光吗？
她笑着笑着就湿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