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停在半空，指尖轻轻颤抖，像是徘徊不前。
我目光不动，贴了一张“阳火符”在剑上，低声念咒：“人有三阳，正照阴寒。
魍魉退避，恶魅速散！”
一道金红光芒自剑尖流出，照亮了整间实验室。
棺材剧烈颤动，盖板猛地被掀开。
从中跃出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披头散发，眼睛空洞，唇角挂着诡异的笑。
“新娘……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重叠的，像一个合唱团在耳边哼唱，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我耳边，令人头皮发麻。
她缓缓飘近，双脚离地，一身嫁衣仿佛飘浮在空气中。
红色的布料擦过空气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纸被轻轻揉捏的声音。
我提剑挡在身前，她却并未立刻扑上来，而是缓缓地伸手指向我的眉心。
那一刻，我感到脑袋发胀，眼前白光一闪，周围的世界突然崩塌。
再睁开眼，我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婚礼殿堂内。
红毯、喜堂、鞭炮、喜乐，耳边传来阵阵唢呐声，仿佛从梦里传出。
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也穿着一身红嫁衣。
站在主位的新郎，竟是齐悦。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像个***纵的纸人。
“拜堂！”
有人在耳边喊，我却动弹不得，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绑住了。
我心头一震，猛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吐在脚边。
“醒来！”
幻境剧烈震荡，红嫁衣女厉鬼发出一声凄厉尖啸。
我在现实中猛然睁眼，西周恢复昏暗，红衣女鬼的身影在空中游动，扭曲变形。
我抓住机会，从腰间抽出“破嫁符”，将朱砂滴上鲜血，贴在她胸口，沉声道：“阴媒自缔，阳身不可嫁。
魂归原位，缘劫自断！”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发出阵阵咔哒声，像纸张撕裂，整个人化作一片红烟，在空中旋转。
“他……答应娶我……可他食言了……”她喃喃低语，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黄泉路远，姻缘早断。”
我静静地望着她，“你不该再纠缠。”
她望着我，像是终于认清现实，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身形渐渐淡去。
喜棺在无声中燃起火焰，火舌舔舐着红漆，婚纱照在火中卷曲化灰，照片上那对模糊的新人最终彻底消散。
我瘫坐在地上，手心全是冷汗，身体像被抽空。
窗外的天色泛白，第一缕晨光穿过窗帘缝隙，照在实验室的地砖上。
天光未明，鬼己归去。
当天中午，齐悦醒了。
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着婚纱，在一个没有尽头的礼堂走着，脚下的红毯仿佛永远延伸不尽。
“后来那个人放开了我，说——‘她来了，不用你嫁了。
’”她轻声说道，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恍惚。
我没多解释，只是递给她一杯温水：“你命大，她也放过你了。”
风吹动窗帘，一切安静如常。
我走出实验楼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重新关上的门。
阳光洒在门牌上，斑驳得像是旧照片。
有些冤缘，不破不立。
而我，就是那个必须站在“破”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