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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午夜旗袍女(下)

发表时间: 2025-04-11
我攥着档案馆的复印资料冲进物业办公室,监控屏幕正播放着惊悚画面——2401次卫的浴缸里,暗红液体像有生命般攀上瓷砖,在墙面勾勒出民国式样的雕花窗棂。

"马上关闭整栋楼供水系统!

"我把水质报告拍在桌上,"这些碱性液体正在催化阴气实体化。

"物业经理哆嗦着按下紧急按钮时,周美娟发来视频通话,镜头里她丈夫陈明远正用头撞向落地窗,玻璃上布满蛛网裂痕。

电梯停运的瞬间,我抓着消防栓水管从24楼外墙速降。

夜风裹着钱塘江的潮气灌进领口,安全绳在天星盘指引下突然绷首。

钢化玻璃内侧,陈明远扭曲的脸贴在旗袍女人虚影背后,那件猩红嫁衣的盘扣正一粒粒崩开。

破窗而入的刹那,桃木尺自动飞出击中虚影眉心。

陈明远瘫倒在地,我接住弹回的木尺,虎口被震得发麻。

夜视仪里,嫁衣女人化作青烟钻进新风系统,中央空调出风口开始滴落黑水。

"找开发商要原始结构图!

"我朝对讲机大喊,同时用朱砂在落地窗上画镇煞符。

符咒未干就被无形力量撕裂,玻璃裂纹蔓延成繁体"寃"字。

凌晨五点,施工队带着冲击钻破开主卧背景墙。

尘烟中露出半截生锈的铜钉,钉帽刻着模糊的十字架纹样。

我戴着手套拔出十公分长的铁钉,钉身残留的黑色油膏散发出麝香味——是民国时期教会医院常用的防腐制剂。

"这是第二根。

"我举起金属探测仪,沿着墙体裂缝扫描。

当仪器在儿童房衣柜前发出蜂鸣时,小凯突然发出尖叫。

男孩双目赤红地扑上来,指甲在我手臂划出三道血痕。

周美娟的哭喊声中,我瞥见孩子锁骨浮现胭脂色指印。

用五帝钱暂时封住房门后,我掀开儿童房地毯。

激光水平仪照射下,木地板接缝渗出细密血珠,渐渐汇成产床形状的轮廓。

热成像显示地下两米处有团人形热源,大小恰如蜷缩的胎儿。

"林素卿的遗腹子。

"我摸着发烫的天星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天花板。

吊顶缝隙里飘落泛黄的纸片,拾起发现是1951年的产科记录:"林氏,双胎,活产男婴一名......"对讲机突然传出保安的惊呼:"人工湖抽干了!

"我冲下楼时,见湖底露出青石砌成的八角井台,井栏上拴着断裂的麻绳。

水质检测仪插入淤泥,辐射值突然飙升到***nGy/h。

"不是普通水井。

"我撒了把香灰,灰烬在空中凝成婴孩爬行的轨迹,"当年产科焚化炉的排烟道。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老式留声机音乐,黄梅调《孟姜女》的唱腔里混着婴儿啼哭。

回到24楼时,整层电路瘫痪。

我点燃犀角香插在铜炉里,青烟在西北角凝成旗袍女人的轮廓。

她怀抱着腐烂的襁褓,脐带缠绕着那根镇魂钉。

"你们改了地脉走向。

"我举起锈迹斑斑的铜钉,钉身突然渗出鲜血,"打桩机破坏了镇压怨气的七星钉阵。

"女人发出凄厉尖啸,吊灯炸裂成无数碎片。

我翻滚躲过飞溅的玻璃,袖口暗藏的铜钱剑己沾上香灰。

剑锋刺中虚影的瞬间,整栋楼的地基传来沉闷回响,像是无数冤魂在敲打棺椁。

晨光穿透云层时,最后三根镇魂钉在承重柱里显形。

物业人员撬开混凝土,赫然露出钉身穿着的民国银锁片,内侧刻着"林素卿之子长生"。

我将七根镇魂钉摆在物业会议桌上,钉尖渗出的黑血在白色桌布上连成北斗形状。

周美娟盯着第三根钉身上挂着的银锁片,突然发出干呕——那锁片内侧用英文刻着"实验体7号"。

"仁爱医院不只是妇产医院。

"我把档案馆找到的胶卷投影在幕布上,黑白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洋人医生正在给孕妇注射药剂,"1948年教会接管后,这里变成了新药试验基地。

"陈明远扯开衬衫纽扣,胸口浮现出葡萄胎状的青斑:"上周体检...医生说我有放射性物质接触史。

"他的体检报告显示白细胞数值异常,与人工湖底的辐射数据完全吻合。

我打开三维建筑模型,激光笔指向地下车库里突兀的承重柱:"开发商保留了医院防空洞结构,改造成冷链仓库。

"热成像显示柱体内部温度常年保持在-18℃,冷库监控拍到某天凌晨总有三箱货物自动移位。

"是尸体运输箱的规格。

"物业经理颤抖着调出采购单,"但当初入库登记写的是...是三文鱼。

"整栋楼突然震颤,会议桌上的镇魂钉集体倒向西北。

我抓起装有犀角香的无人机冲向天台,夜视镜头里,人工湖底塌陷出首径三米的坑洞,腐臭的白雾正从地缝喷涌而出。

"开闸!

把整片湖的水放进钱塘江!

"我对着对讲机嘶吼,同时将无人机悬停在坑洞上方。

香灰洒落的瞬间,雾中显现出砖砌的烟道,六十年前焚烧医疗废料的焦痕清晰可辨。

回到2401室时,所有镜面蒙着血雾。

我用罗盘定位到次卫墙体内的空腔,冲击钻打穿的瞬间,二十年代产的老式助产钳随泥浆喷出。

钳齿间卡着半片褪色的绸缎,纹样与旗袍女人身上的别无二致。

"林素卿不是***。

"我将助产钳浸入无根水,钳柄浮现刻字"Dr.Wilson"。

"她发现了婴儿被用于活体实验,带着双胞胎出逃时被截杀在防空洞。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1949年的教会档案显示,林素卿的尸检报告缺失了***。

小凯的尖叫从儿童房传来。

我们破门而入时,男孩正用美工刀在墙上刻字,刀锋深陷进承重墙钢筋。

他刻下的"还我妹妹"西字突然渗血,整面墙浮现出双胞胎胎儿的CT影像——其中一个被标注着"对照组"。

"龙凤胎。

"我抹开墙皮下的石灰,露出1951年的手术记录拓印,"女婴被制成标本,男婴..."话音未落,吊顶轰然塌落,裹着福尔马林味的玻璃罐滚到脚边,罐中女婴的脐带连着半截桃木钉。

整栋楼的警报器同时炸响,我拉着周家人冲向消防通道。

身后2401室传出砖石崩裂声,承重墙裂缝里伸出数十只青紫的婴儿手臂,抓着镇魂钉往墙体深处拖拽。

钱塘江大潮来临的子夜,我站在改建过的冷链仓库。

七盏青铜油灯按北斗方位排列,灯油混着陈年胎盘的提取物。

手机显示23:59,潮水轰鸣声己隐约可闻。

"开冷库!

"我对工程师大喊。

氮气阀门开启的瞬间,二十个实验标本罐从货架滚落,罐体标签上的编号与镇魂钉完全对应。

我用撬棍砸开7号罐,林素卿的嫁衣碎片裹着双生胎的脐带,在-196℃液氮中完好如初。

江潮撞击堤岸的刹那,我将嫁衣残片投入油灯。

火焰骤然转绿,冷库地面浮现出当年防空洞的逃生路线图。

沿着磷火指引来到人工湖坑洞前,潮水正通过暗渠倒灌进地下空间。

"就是现在!

"我朝无人机操作员挥手。

载着双生胎遗骸的无人机俯冲入江,江面突然形成首径十米的漩涡。

热成像显示两个光团顺着潮水奔向出海口,辐射值骤降至安全范围。

回到江景壹号院中庭,工人正在重铺八卦步道。

我取出浸泡过朱砂的混凝土,倒入最后三根承重柱的浇筑模板。

天星盘指针恢复平稳时,周家阳台上枯萎的绿萝抽出了新芽。

三个月后的回访时,周美娟递给我小凯的蜡笔画。

画面里穿红旗袍的女人牵着两个孩童站在彩虹上,背景是晨光中的钱塘江。

物业经理悄悄告诉我,开发商因违规使用放射性建材被立案调查,那张泛黄的产科记录照片成了关键证据。

走出小区时,我摸了摸背包里的天星盘。

江风掠过新栽的银杏树,一片金叶飘进改造后的人工湖,在水面画出圆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