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照山峦之间,总是让人多些遐思。
永安村,翠屏山半坡。
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同样被夕阳映照着,影子无限延伸。
少年眼前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头,零星散落的枯草反而像是青草的点缀,坟头上的嫩芽将初夏生机展现的淋漓尽致。
走的近些,便会发现少年脸上满是忧伤和惆怅。
更是能听到嘴里不停嘟囔声“大哥,你这究竟怎么回事?
给我托个梦也行啊!”
“这己经是末七的最后一天了,再不托梦,按照老话来说,七魄可就都消散了”......就在少年无限碎碎念的时候,一道悠远的叫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福蛋儿……福蛋儿……”这声音少年太熟了,这是他阿爹许光宗的声音。
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丧了下来,这就是他的小名,村里人就信这个。
大名的话,好像没有!
正经介绍的时候也只是许家二小子或者许福蛋。
不过他这个己经算是不错的了,总比狗蛋、狗剩、铁蛋之类的强多了,好歹是福蛋儿。
贱名好养活不外如是!
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向下走去。
叹了口气才给予回应“阿爹,我在这呢!”
声音异常嘹亮,没办法,这都是练出来的。
这可不像他前世一般,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没错,他穿越了,自那颗水蓝水蓝的星球而来,还是胎穿。
来到这个世界己经十年了,可依旧没得到系统的提示,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能长大真是不容易!
这个世界有多大他不知道,不过他所在的这个大禹王朝却是他脑海中没有搜寻到的。
同样有着禹分九州的传说,不过有着另类的故事线。
“你这臭小子,天天就瞎跑,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家,等回家让你娘收拾你”来人是个不算精壮脸上写满气急败坏的中年人,脚上一双不太规整的草鞋,下身黑色长裤,上面斑驳的泥点异常醒目。
上身打满补丁的汗衫,露出有些黝黑的臂膀,头上一顶草帽。
走得近来,还不待许福蛋开口,一双大手犹如铁钳一般将他给拎起来。
嘴里说着是让他娘收拾他,可己经腾出一只大手落在他屁股上。
“啪啪啪”接连三声。
少年很是无奈,只能受着,谁让对方是他爹呢?
不管他认不认,血脉总归是变不了的,这种东西没有办法!
这也就意味着有些责任是逃不掉的,当然他也没想着逃,该承担承担就是了,反正不着急,在这样的年代里,小富即安。
三巴掌过后,福蛋儿才被放下来,总算是有了开口的机会。
“爹,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打我?”
“不管你多大我都是你老子,不听话就揍你……”许光宗眼睛一瞪就开始了长篇大论,顺带提溜着少年往前走,丝毫没注意福蛋那频频耷拉在地上的手。
总是频频回头看向那孤零零的坟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眶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湿润,就连眼前的路都模糊了几分。
对这个汉子来说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没见到尸首的那种!
福蛋自然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情绪,不再挣扎,安静下来。
这种他不曾体会过的痛,没办法去安慰,何况这人是他老爹,最终还是伸出一只不算白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许光宗的手臂。
许是这一举动让许光宗有所察觉,老者一只粗糙的大手抹过脸颊“小兔崽子,以后不准随意出门!”
少年不由感慨,这真是无妄之灾,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看大哥也有错?
想到这个还是有些许心虚和哀伤,大哥去从军未曾没有他的助力。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大哥做的和最开始说的完全不一样,最后竟是尸骨无存,就连这新坟都是衣冠冢。
就在少年思绪不断延伸时,老者己经带着他回到村落。
刚推开院门,原本半蹲着洗青菜妇人便冲了过来。
一把将少年揽在怀中“你这孩子,又去哪了?
是不是找打啊……”说着说着便是泪眼婆娑,一只手高高举起。
就要落下的时候,另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掌却是将其轻轻握住。
却是许光宗伸出手,妇人看过去,汉子缓缓摇头,妇人终是缓缓收回手掌。
少年人没感觉到本应落下的巴掌,赶紧开口道“娘,以后我出去都告诉你,你就放心吧!”
“儿啊,以后咱可不出去了,你……”话音未落,汉子便轻咳一声,眼神示意。
妇人连忙住嘴,转身看了过去“大……儿媳妇,你怎么还出来了,快,快回去坐着,是不是饿了?
我去给你的……”“婆母,我没事,就是想出来走走”福蛋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堵的慌,他这嫂嫂年纪轻轻便要守寡了,关键还挺着个大肚子。
而她称之为娘亲的妇人,刚刚很明显是想喊一声“大宝媳妇”的,却是在出口间换了称呼,不过好像差不了太多。
这一刻,福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真的再做不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了。
大哥的离去意味着家里的顶梁柱消失,无形的重压好像清晰可见的落在每一个人头上。
从大哥死讯传来的那天开始,他这老父亲的腰明显佝偻了几分,母亲双鬓也迅速染白。
十年来,他是真的融入了这个家庭,也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情。
和大多数穿越者一样的是,前世的他开始确实是个孤儿,但是后来找到了双亲,家世还相当不错。
家族势力雄厚,他是长子长孙,可以说是开启了天选之子的道路,只要不沾那几样,踏实点,几十辈子都是享福的命。
偏偏天不遂人愿,或者说是很多人不想让他好过,他这一完犊子指不定多少暗暗拍手称快的人,就是不知道他那便宜师傅会作何感想。
“幺叔......你还没带我出去玩呢?”
福蛋儿循着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看过去,一个小人正在他嫂嫂身后探头探脑。
显然这小人还不知道家里经历的这些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每当看到爷爷奶奶和娘亲都哭泣时,他也跟着哭出声。
福蛋儿向前走去喊了声“嫂嫂”,那小人便己经扑到他跟前了。
“小宝乖,幺叔这就带你玩好不好?”
两人说话间,双鬓泛白的妇人己经扶着怀孕的妇人走向屋内。
许光宗则是走向了水井旁熟练的开始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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