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洗漱了,简单用过饭菜。
到妆台跟前,抹粉,拿了一小长条石黛画眉。
苏靖喜欢粗眉,偏向于男孩子的眉毛,会比较英气。
她们主仆的路引也放在妆台上,路引上写着本人籍贯和名字。
刚来时苏靖就给房主看过了。
这路引是常用的东西,就放在手边。
苏靖拿取化妆物品时碰到了,顺手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
春暖花开的时节,到了上午,天气热了,便有那不营生的闲人来回走动。
小院里想起陆大娘的脚步声。
“哎呦,我说苏姑娘呀,真人不露相,原来你是状元郎的相好呀,不对,是前相好”陆大娘说着话就进了屋。
苏靖连忙起身迎接,小桃眼疾手快,忙去倒茶水,端了过来。
陆大娘双手接过,夸赞起来,“小姐本事,丫鬟也是机灵的。”
原来这陆大娘也是京郊县里人,兴县两侧分别是康县和庄县,这陆大娘是庄县人氏。
京郊的县城很小,人口不多,有个什么事很快就传遍好几个县。
王若松和苏家镖局的事也传出去了。
只是去年时,王若松还未中举,人们浅浅议论一波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年他中了状元,平地起惊雷,本朝立朝三十余年,第一位寒门出身的状元。
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打听他的事。
这王若松的旧情被翻了出来。
人们私下又议论,话就传到了陆大娘这里。
陆大娘早看过苏靖的路引,当时没有多想,现在跟老乡议论起这位被新状元抛弃的女孩,猛然反应过来,这女孩就是自己的房客。
“姑娘不必伤心,如此负心薄幸的男人,扔了就扔了,咱们再找好的。”
陆大娘愤愤道,替苏靖鸣不平。
相处这几个月,她见苏靖眉眼中总有些哀伤,人也是娇弱楚楚,让她怜惜,现在才明白她心里的苦。
女人同情女人,陆大娘同情她。
“听大娘的,莫要理那糟货,往后自个儿努力些,也可以过上好生活。
我身边很多的富贵人家,富而好礼。
正经人家有教养,不势利,苏姑娘如此样貌人品,不愁个好人家嫁。”
这件事情苏靖己经放下了,淡淡说道,“谢谢大娘,我明白。”
顿了顿,又问,“我托大娘寻的东家寻到了吗?
有没有哪家女儿要学弓马骑射的?”
陆大娘喝了口茶,平静了些,说道,“女孩子呀,大多数家里只会教她们德言容功,条件好的家里会跟着男孩子一起读书,学看账管家。
学骑射的毕竟少,容我再多多问询。”
苏靖听后有些沮丧,长出了一口气。
陆大娘也是默了会儿,做出一个有些可惜的表情。
默了会儿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姑娘的事情我是上心了的。
骑射之事先放放,我来是想说另一件事,跟这位静庵庵主有关。”
”苏靖来了兴趣,“请说。”
“姑娘想进静庵做事,有机会的。
这位静玄先生今年三十出头,人品是极好的,温和良善,最是好相与。
先生什么都好,就一点,身子有些不适,她有头疼病,这三年来一首在寻医生治病。
姑娘身边如果有会医术的人,可以带去给她看病,若能治好,她自然感激,给你在静庵安排个职位不成问题。”
苏靖心头一喜,此事正中她下怀。
陆大娘缓了缓,补充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想,事能不能成还要靠姑娘自己。
常听人说,医武不分家。
你家开镖局的,到处行走,与人打仗,伤伤病病是免不了的。
身边应该有好的医生朋友治疗,或者祖传丸药养身。
若有那好物,可以敬献上去试试。”
苏靖兴奋起来,双手一拍,说道,“大娘真是我的贵人。
我确实有好药,我自己也会些医术,擅长就是治头疼失眠。”
常年走镖的人,舟车劳顿,日夜颠倒,碰上盗贼又要见血,血腥之下,人失眠焦虑,头疼烦闷是经常的事,镖师们都有的毛病。
苏靖常年跟父亲走镖,也头疼过一阵子。
后来请大夫看好了。
苏靖想着要自救,也想救人,便跟着学了医术,辨认草药,认识药理,学得很扎实,主治头疼脑热的病,兼之外伤包扎。
苏父对这个独生女儿是真的好呀。
女孩子天生体弱于男人,学武功,力气上总是输的。
所以苏父没让女儿学太多武功招式。
专让女儿学骑射。
学会骑射,可以骑着马攻击敌人,可以跑。
又让女儿学医,这样一来,苏靖年轻时可以靠着骑射吃饭,到年岁大些,动不了了,可以靠医术吃饭。
要知道,大夫是越老越吃香的。
狡兔有三窟,苏靖会至少三样本事,不怕没饭吃。
而苏靖身上的钱也够她不营生舒舒服服过个二十年,所以她才不着急,等着就是。
苏靖兴奋的跟陆大娘说了这些,道,“我有术,我也有药,我有天山雪莲,镇痛,通经助阳,温补。
好处多多。”
“天山雪莲,我的姑娘哎,我这是捡到宝了。
你身上这么多好玩意,这样稀罕的东西也有。”
陆大娘惊愕道。
天山雪莲的好处不用人多讲,类似千年人参,而且比人参更难得。
谁都知道这东西既好又珍贵。
一株天山雪莲可卖万金。
民间少有,只有皇宫里有几株。
天山一代最出名的江湖门派是天山派,天山派得到雪莲后,当年会向朝廷进献一株。
极品的天山雪莲很难得,天山派能得到也是要烧高香的。
不得不说,这苏靖是有些好运气在身上的,那年跟着父亲去天山送货,顺便旅游。
到了一处悬崖旁边,苏靖低头俯瞰风景,就看到脚下一大坨雪莲,苏靖蹲身去看,足足有五株,拔了带回家剁成泥晾干,花粉足足二斤重。
别人千辛万苦都得不到的东西,她唾手可得。
说不去还不得给人气死。
苏靖高兴急了,按捺住兴奋,回家后和小桃庆祝,喝酒吃饭,手舞足蹈,疯了三天。
苏靖问道,“我可以去一试,要去官府报备吗,请大娘给我引路。”
“我引你去官府,说了情况,自有大人们带着你见先生,只是,苏姑娘毕竟年轻,你这手艺成与不成,还不好说。
万一给人治坏了,我..我担不起的。”
陆大娘支吾道。
“我明白。”
苏靖回道,低头想了会儿,起身去了卧房,一会儿后出来,手上己多了一个香囊,“我看大娘神色有些疲惫,人上了年纪,身体倦了,又有诸多事情烦心,都会有些头疼失眠。
你拿着这个药包,放在枕头下,睡上几天,试一试。”
苏靖放了香囊到她手中,补充道,“放心,里面放的是些寻常的草药,甘草一类,还有半克的雪莲,一定有用。
就算无用,也不会有害。”
“有雪莲呀。”
妇人笑容满面,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下了。”
药香扑鼻而来,她抓着药包,爱不释手。
“姑娘开个价吧,这雪莲是珍贵之物,我不能占你的便宜。”
陆大娘说道。
“一贯钱,给你的优惠价。”
苏靖笑容盈盈,说道,“我未给大娘诊脉,所以这药包并不能完全对症。
只能说可以缓解大多数的疼痛。
大娘要用着好,可以给我介绍几个客人来,诊脉之后出个准确的药方。
治好了,大家都好。
这位静庵庵主听得消息,召唤我时总会安心一些。”
陆大娘竖了竖大拇指,“姑娘心思玲珑,我明白了。”
陆大娘再次来时,带了一两银子给了钱。
半个月的时间里,又介绍了两位客人,都是头疼之症。
苏靖看过脉,开了药方,效果很好。
药方传到一些老大夫手里,都说这是高手啊,用药平平无奇,关键在于搭配和药量,君臣佐使,实在是精准。
不多时,话便传到了静庵。
一天,静庵派了个丫鬟来到苏靖的小院子。
苏靖接待了,丫鬟自我介绍,说她叫执笔,是庵主静玄的贴身丫鬟。
静玄善书法,她的字一字十金,很多人想买她的字。
静玄身边西个近侍,两女两男,分别是执笔,执墨,执纸,执砚。
前两个是女孩,后两个是男孩。
执笔放下一本脉案,是静玄一年的诊脉记录和用药情况。
吩咐让苏靖先看着。
看完后写个药方出来,再来见面。
再过半月,就要开琼林宴了,专门为新科进士举办的宴会,地点是琼林苑,那是皇家园林。
静玄会为她订下席位。
执笔交代完就走了。
留下苏靖一脸懵。
为什么要安排她去琼林宴?
琼林宴上,朝廷大员都会到,状元王若松更是主角。
苏靖不想见他。
苏靖只想见静玄,还有那个他敬仰的秦王。
“小姐终于能如愿以偿,达成目标了,我原想着小姐真是心大,公卿之人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是我想小了,小看了小姐的智慧。”
执笔走后,苏靖懵了一阵后,小桃过来推了推她,说道。
“快中午了,去外面买几个菜,回来吃饭,我给你讲讲朝廷的事情。”
苏靖吩咐她。
小桃响亮的回答了一声好后,急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