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8日 03:14 青江市第七精神病院沈昭的舌尖尝到铁锈味。
催眠师的黄铜怀表在她眼前摇晃,表链末端的小钥匙正抵住第六节脊椎。
单向玻璃后的白大褂们屏住呼吸,监控镜头随着《致爱丽丝》钢琴曲的节奏微微颤动。
"告诉我,1997年8月13日你看到了什么?
"医生的声音裹着电子干扰般的杂音。
沈昭的瞳孔突然映出青铜色反光。
当她吐出"座钟"这个词时,心电监护仪爆出尖锐鸣叫——那些缠绕心脏的陈旧疤痕正在皮下蠕动,像被激活的机械蜈蚣。
"注射镇静剂!
"玻璃后传来器皿打翻的声音。
沈昭咬碎臼齿里藏着的剃须刀片。
当带血的刀锋划开束缚带时,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瓷砖地面分裂成七个人形:每个影子都举着不同年代的凶器,从青铜戈到消音手枪。
通风管道里积满药瓶标签,利培酮与氟培啶醇的残渣在她指缝间闪烁。
手术室传出的惨叫声有精确的节奏,像有人用骨锤敲击钢制琴键。
当她撬开观察室气窗时,七个专家正以诡异的角度折叠在转椅上——他们的太阳穴插着铜钥匙,脊椎被改装成擒纵叉结构。
最深处的保险柜用体温解锁。
泛黄的病历本扉页上,1997年入院记录画着黑曜石匣子简笔画,而监护人签名处盖着火漆印,印痕是江氏钟表行的齿轮徽章。
1997年8月13日 21:03 青江市天文钟楼九岁的江时砚尝到了齿轮的甜味。
母亲的白大褂被飓风撕成螺旋状缎带,她哼着《船歌》把祖父的怀表推进他渗血的太阳穴。
父亲的头颅卡在天文钟的时针对轴处,断裂的颈动脉在玻璃穹顶喷绘出黄道十二宫图。
"记住这种疼。
"母亲将二战战俘打磨的齿轮塞进他眼眶,混着脑脊液的机油从下颌滴落,"这是江家人该付的利息。
"江时砚腕间的铁链随钟摆摇晃,他看见三百个齿轮正在吞噬台风。
当母亲颤抖的手指插入他左腕时,温热的机械表盘在血肉中生根,表面盲文针刺般灼烧神经——23:59:59,与二十三年后沈昭颈动脉的跳动频率完全一致。
记忆在此处被扯出五页空白。
他只记得自己咬断了母亲的颈动脉,咸涩的金属味血液浸透衬衫。
而那座本该静止的落地钟突然奏响《奇异恩典》,钟摆上捆着个胸口发光的女婴,她的啼哭声中夹杂着成年沈昭的冷笑。
---2023年12月21日 20:59 青江跨海大桥江时砚的机械义眼在暴雨中炸裂。
沈昭的手术刀卡在他第西根肋骨间,刀柄上的1997年生产编号正在渗血。
两人手腕的倒计时归零瞬间,大桥护栏崩解成漫天齿轮,黑曜石匣子从虚空坠落,盒内八音盒唱着变调的《船歌》。
"你的肋骨在播放我母亲的心电图。
"江时砚扯开浸血的衬衫,金属疤痕组成的青江市地图正在坍塌,"第七个死者本该是你。
"沈昭的图腾刺破皮肤,在空中投射出青铜座钟的铆接结构。
当两个倒计时数字重叠时,记忆的尸块突然拼合:九岁的江时砚握着六岁的沈昭的手,将锈蚀表针扎进某个抽搐的胸腔。
座钟底部躺着穿白大褂的女人——她左腕皮肤正被黑曜石材质吞噬,而女童沈昭口袋里露出一角病号服。
"你藏起了第五具尸体。
"沈昭的犬齿刺入江时砚喉结,血腥味唤醒1997年的暴雨,"那个女婴才是第一个快递员。
"江时砚的腕表突然逆向旋转。
他们坠向海面时,数以万计的荧光齿轮从深渊升起,每个齿轮都刻着相同的场景——2023年的沈昭正将黑曜石匣子递给1997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