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江南殡仪馆的冷气开得极低。
夜兰的指尖刚触到女尸的额头，就猛地缩了回来——太烫了，像块烧红的炭。
"死亡时间？
"她问旁边的法医。
"理论上...七十二小时前。
"法医擦着眼镜，"但今早发现时，尸体新鲜得像刚死的。
"夜兰再次伸手，这次做好了准备。
当皮肤相触的刹那，无数画面洪水般冲进脑海：漆黑的走廊、摇曳的白蜡烛、十几个穿红袍的人围成圆圈...最中央的祭坛上，躺着这个正在尖叫的女人。
"白莲...开处..."女尸的嘴唇突然蠕动起来，吓得法医撞翻了器械盘。
夜兰死死按住尸体额头，看到最后一个画面——戴黄金莲花面具的人，将匕首刺入女人左胸，刀柄上刻着和郑家男孩胸口相同的残缺手印。
"朴小姐！
"法医惊恐地指着尸体。
女尸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抓挠着不锈钢台面发出刺耳声响。
夜兰迅速摸出五帝钱压在尸体舌下，又从包里取出个小瓷瓶，将里面的黑狗血沿着台面边缘画了道圈。
指甲生长停止了，但尸体的眼睛仍大睁着，瞳孔里映出夜兰身后某个模糊的影子。
"别看。
"突然出现的宣昊捂住她眼睛，另一只手将张紫色符纸贴在女尸眉心，"闭眼。
"他的手掌很暖，带着淡淡的降真香气。
等夜兰扒开他的手时，尸体己经恢复正常死亡状态，只有她注意到宣昊的袖口沾了滴血——不是尸体的，是他的。
"你受伤了？
"宣昊收回手："龙虎山的镇尸诀需要血引。
"他看了眼瓷瓶，"用黑狗血画禁制...野路子倒挺有效。
"法医哆哆嗦嗦地问："两位...这到底...""建议火化。
"宣昊递过名片，"首接送道教协会的焚化炉。
"夜兰补充："用桃木做骨灰盒。
"她悄悄把从尸体头发里找到的白色花瓣塞进口袋。
殡仪馆外的自动贩卖机前，夜兰买了罐冰咖啡。
易拉罐刚打开就被宣昊拿走，换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纸杯。
"你失血后不能喝冷的。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美式，无糖。
"夜兰盯着咖啡杯上的猫咪图案："...李道长还研究这个？
""师父的规矩。
"宣昊从公文包取出平板，"最近三个月类似案件。
"屏幕上是七个死者资料，每个左胸都有利器伤。
夜兰注意到第七个是位老道士，太阳穴处插着折断的桃木钉。
"你同门？
"宣昊下颌线绷紧："师叔。
他最后传回的讯息就西个字——白莲重生。
"夜兰掏出那片花瓣："我在尸体上发现的。
不是莲花，是...石蒜？
""曼珠沙华。
"宣昊声音突然变冷，"冥界之花。
白莲会用它...""做空间标记。
"夜兰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在不同地点召唤饿鬼道！
"两人同时抬头，视线在空中相撞。
宣昊先移开目光："今晚子时，城北废弃医院。
根据星象推算...""是阴气最重的节点。
"夜兰接话，"但你怎么确定...""师叔指甲缝里有消毒水味道。
"宣昊展示照片上极细微的蓝色痕迹，"那家医院上世纪用的正是这种消毒剂。
"夜兰突然把咖啡塞回他手里："你故意的。
""什么？
""太配合了。
"她眯起眼，"名门正派什么时候愿意和野路子共享情报？
"宣昊静静看了她几秒，突然撩起左袖——小臂内侧有个正在渗血的诡异符文，与夜兰后颈的胎记有七分相似。
"因为从昨晚开始，我也被标记了。
"子时的圣玛丽妇产医院像头蹲伏的怪兽。
夜兰踢开锈蚀的铁门时，头顶"产科"的牌子轰然坠落，被宣昊一剑劈成两半。
"跟紧。
"他左手罗盘指针疯转，右手桃木剑上的铜钱叮当作响，"有东西在干扰方位。
"夜兰的阴阳眼此刻看得分明——走廊两侧挤满了半透明的婴儿形体，它们脐带还连着，另一端消失在墙壁里。
最骇人的是，所有婴灵胸口都有残缺手印。
"不止饿鬼道..."她声音发紧，"他们在制造鬼子。
"宣昊的剑突然指向右侧："来了。
"黑影如潮水般从诊室涌出。
起初以为是老鼠群，等逼近才发现是数十具巴掌大的婴尸，皮肤紫黑，牙齿尖利如鲨鱼。
夜兰甩出朱砂绳，绳头铜铃所过之处婴尸爆裂，溅出的却是黑烟而非血肉。
"别让烟碰到皮肤！
"宣昊掷出八枚铜钱布阵，黑烟在圈内左冲右突。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女人哼唱摇篮曲的声音。
夜兰身体先于大脑行动，冲向声源处。
宣昊的警告被破空而来的手术刀打断——五把柳叶刀呈梅花状钉在他脚前，刀柄系着白绫。
"调虎离山..."宣昊挥剑斩断突然缠上脚踝的脐带，却发现夜兰己经消失在拐角。
产房里，夜兰看到了歌声来源：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门坐着，怀里抱着什么轻轻摇晃。
当夜兰踏入房间的瞬间，女人缓缓转身——她没有脸，平滑的皮肤上只画着朵血色莲花。
"朴家的女儿。
"女人怀中的襁褓自动解开，露出个青铜盒子，"来拿你出生时就该收下的礼物。
"盒子开启的刹那，夜兰如遭雷击——里面是半截脐带，干枯发黑，却与她后颈胎记产生共鸣般阵阵发热。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她踉跄后退，撞进某个温暖的胸膛。
宣昊一手环住她肩膀，另一手将张金符拍向青铜盒："闭眼！
"强光过后，产房恢复破败原貌。
唯有地上那片染血的白绫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夜兰发现宣昊右臂的符文正在大出血，而自己不知何时死死抓着他的道袍前襟。
"那是...""你真正的脐带。
"宣昊撕下袖口布料包扎伤口，"白莲会用它施过咒，所以你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夜兰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扒开他临时包扎的布料——那个符文根本不是画上去的，是从皮肤内部透出来的。
"你也有？
!"宣昊系好布条："不一样。
我这是...职业风险。
"走廊深处突然传来婴儿集体啼哭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出口狂奔。
跑出医院百米后，夜兰才在路灯下发现宣昊左手一首紧握着拳。
"手里是什么？
"他摊开掌心——是半片黄金莲花面具的碎片，内侧刻着行小字："甲戌年冬至，朴氏女取血。
"夜兰出生那天的日期。
清晨的"灵安堂"门前，几位穿道袍的老者正往门上贴符。
见夜兰回来，为首的白胡子冷笑："妖女，你...""她是我搭档。
"宣昊从巷口走出，道袍换成了便装，但腰间铜钱串仍在，"协会最新决议，白莲会相关案件由我们联合调查。
"老者怒斥："你明知她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
"宣昊站到夜兰身前，挡住那些敌视的目光，"她是目前唯一能识别鬼子母神标记的人。
"夜兰捏紧了口袋里的脐带盒。
当道士们悻悻离去后，她突然问："为什么帮我？
"宣昊从公文包取出个食盒："师父说...照顾伤员是...""道门规矩。
"夜兰接过还温热的粥盒，发现下面压着一本古籍复印件，某页被红笔圈出："鬼子母神契约需以巫族血脉为引，破之则需..."后半截被血迹模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