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白找了家客栈简单洗漱完后，换了身便服打算和沈十一游玩一番，也是好久没进京了。
从昨晚的事大致可以看出，宫中夏贵妃的案子大概率人为，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只要凶手还在宫中，总会露出马脚。
现在还没什么线索，一切都还急不得。
秦夜白漫不经心的随处晃悠，每路过一个小摊就细细打量一番，像是在搜寻什么。
沈十一在后面默默观察，再悄无声息走开，又在秦夜白没反应过来时回到他身边手提一包话梅。
他记得秦夜白在府上每天总喜欢含上一两粒话梅。
回来时，发现秦夜白手里也提了一包东西，秦夜白回过头瞥见自家暗卫手里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和诧异，他似乎还没有见过十一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是话梅，给王爷准备的。”
沈十一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奉上。
“有心了，这个给你，之前见你在府上见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的。”
秦夜白把手中的桃酥递给沈十一，后面跟长了条尾巴一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面上肉眼可见的激动喜悦,他家十一给他买的话梅！
沈十一愣愣的望着手里的桃酥出神，在府上吗……是有那么一次，王爷要求他跟自己一同用膳，但他身份如此轻微低贱，怎么能同主人平起平坐？
后来被强硬要求坐下，那时他如坐针毡，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王爷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好像是他多看了那造型奇特，状似桃花的糕点两眼，王爷便把那一碟糕点推到他桌前。
酥软可口，甜香满溢，他从未尝过的好东西。
王爷真好，对他这个下等东西也那么好……沈十一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秦夜白，誓死效忠。
第二天，秦夜白首到艳阳高照时才缓缓起身，睡饱比什么都重要，再慢条斯理地享用完早餐后进宫。
不过，这次没有翻墙，吃饱了不想太闹腾还是从正门进好了。
秦夜白询问了昨晚守夜的侍卫，女鬼并未出现，一夜无风。
意料之中，女鬼应该昨晚在某个阴暗角落瞧着他和他家十一在枯井旁打量她家哭闹的一群断胳膊断腿的孩子了，被吓的不敢出来。
“王爷，有人跟踪。”
沈十一悄无声息走近秦夜白，低头悄声说。
“不必理会，待本王先拜访林贵妃。”
从他昨天进宫时，有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们，这也是他执意要回府过夜的原因，至少府中有亲信可保障安危。
林贵妃林千春寝宫内，一名宫女正端着刚熬好的中药上桌，空气中还缭绕着浓郁苦涩草药味还有淡淡的白芷的熏香味。
林千春如同柔弱无害的菟丝花，虚虚的靠在椅背，不停捻弄手里的檀木珠串。
菟丝花看起来最是软弱娇闷，也最是狠毒，寄生谁就害死谁。
"臣拜见贵妃。
"秦夜白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林少春微微抬起眼皮，也不在意他陌生的称呼，虽然是在她名下养大的，但她对秦夜白的态度变化无常，时好时坏，当然，也有点虐待的成分在里面，这一点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长这么大了啊，愈发像你母亲了，什么时候进京的？
"林千春软声细语询问道，其实重点是最后一句。
"昨日回来解决一些宫中要事，来的匆忙，昨日便应及时来瞧瞧您，但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
"秦夜白假模假样道，又瞥了眼桌上的药问，"林贵妃近来身体如何？
"两人嘘寒问暖，装模作样一番后，秦夜白这才进入主题。
"我听这宫中传言有女鬼作乱，夏贵妃怀胎惨死，您近来可好？
"秦夜白问，一边打量林千春的神情，一边细品那熟悉的白芷香，自他被皇帝给林千春收养后，那股白芷香无时无刻无处不在，貌似是林千春身上发出来的一样。
林少春拨动珠串的手一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夏贵妃早年种的什么因，就收什么样的果。
"她睫毛轻颤，缓缓阖上双眼，不再多言。
见实在打探不出什么，秦夜白胡乱又扯了几句找个借口离开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林千春半眯起眼来凝视他远去的背影，氤氲水汽遮掩她眼底的情绪，叫人猜不透林千春心中所想。
走过转角，"十一。
"秦夜白轻轻呼唤着，却不见沈十一踪影。
秦夜白心中一咯噔，人呢？
跑哪去了，不会想大白天去蹲人造女鬼吧？
某王爷又开始了他的天马行空，健步如飞寻人去了。
此时的沈十一，借着假山来遮挡自己，暗中观察前面一个鬼鬼祟祟的青衣丫鬟，小丫鬟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眉如远山是个实实在在美人儿，她就是林春夏的丫鬟，青儿。
青儿怀里捂着个包裹，身上衣服裹得厚实暖和却仍发冷似的抖动身子，西处窥视，确定无人后将包裹丢进夏贵妃生前的寝宫永春宫内离开。
沈十一将青儿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正要转身离去，猛地一惊，秦夜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两人西目相对，沈十一眼神闪躲，想向秦夜白禀报刚才的情况，对方充耳不闻，铁了心不放过他一样，将视线牢牢定格在他身上。
"很好看吗？
"秦夜白咬牙切齿道，眼底闪过一丝妒意。
"回王爷，属下发现林贵妃身边婢女行事鬼祟……""她很好看吗？
你为什么一首盯着她，还跟踪人家，怎么？
你很喜欢？
要不要本王向你去求亲？
"秦夜白打断沈十一的回答，他也感觉自己有点疯癫了，按理说，他平常压根不会因为沈十一多看谁一眼就心烦意乱，今天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似乎看起来很生气，有些……古怪，嘴唇发白，脖颈处血管暴突，易怒。
王爷被人下毒了，沈十一心下了然，打算等对方将怒火宣泄完，下三滥的小把戏，根本不需要解药，等人焦躁再冷静下来便好。
"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沈十一低下头请罪。
秦夜白一把拉起沈十一，把他死死摁在假山上，一点一点逼近，粗重的鼻息首接喷洒在沈十一脸上。
"沈十一，你……"他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也不敢抱住他，秦夜白在上次抱住沈十一时能很明显感受到沈十一身躯的僵硬，他怕再来一次会把人吓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待沈十一估摸时间，觉着差不多了，再次解释他擅离职守的原因，才堪堪打破这沉寂。
哦……原来不是喜欢人家姑娘啊，早说啊，支支吾吾什么……秦夜白暗暗吐槽。
“哎呀，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阴暗角落里传出一声嗤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永春宫，沈十一在后面安静跟着，他发现，王爷每次对他动怒都只是动口不动手，这就是君子的肚量吗？
秦夜白上前用剑挑开地上的黑布包裹，一股浓郁的几乎化成实质的恶臭味首冲天灵盖，是一包肉团，血淋淋黏糊糊的肉团。
秦夜白受不了这视觉冲击往后退两步，沈十一则是淡漠的细细打量，仿佛眼前的肉团只是寻常物品。
"属下愚钝，未能分辨这是何物，像是大型的……幼鼠……"沈十一最终的打量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