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曦蹲在古玩市场的青石板路上,指尖轻轻拂过摊位上积灰的青铜器。
初秋的日头斜斜照在巷子里,将"聚宝斋"褪色的招牌影子拉得老长。
"老板,这铜镜什么价?
"他举起一面斑驳的菱花镜,镜面倒映出摊主油光发亮的脑门。
"呦!
小兄弟好眼力!
"摊主猛地从竹躺椅上弹起来,唾沫星子溅在镜面上,"这可是前朝贵妃用过的...""镜钮是焊接的。
"林晨曦用指甲刮了刮镜背,"锈色也不对。
"他放下铜镜时,余光忽然瞥见角落里有团灰扑扑的物件。
拨开碎瓷片和褪色的绣花鞋,九条盘踞的虬龙浮雕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摊主顺着他的目光凑过来:"这个啊,收来三年都没人问。
说是前朝观星用的...""两百。
"林晨曦心跳如擂鼓,表面却摸出钱包数着零钱,"这破铜盘边角都磕坏了。
""您这砍价比关公刀还狠!
"摊主扯着嗓子拍大腿,"最少八百!
上月有个穿长衫的老头出五百我都没...""三百五,再搭上这个。
"林晨曦抓起旁边的青瓷笔洗,"您看这笔洗底足都磨平了。
"当夕阳把星盘染成琥珀色时,林晨曦终于瘫坐在自家书房的藤椅上。
九颗星辰的凹槽里残留着暗红色痕迹,他沾了点茶水擦拭,突然听见"咔嗒"轻响。
最中央的紫微星竟弹起半寸,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蝌蚪文。
"子时三刻,九曜连珠..."他摸出手机正要查黄历,窗外忽然暗了下来。
狂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星盘上的宝石逐颗亮起妖异的紫光。
"见鬼!
"他踉跄后退时撞翻了砚台,墨汁泼在星盘上的刹那,九条虬龙突然开始游动。
灼目的白光中,他最后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得透明。
腐草的气息钻入鼻腔,林晨曦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猩红的马眼。
披着铁甲的战马喷着鼻息,黏稠的涎水滴在他牛仔裤上。
"尔乃何人!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耳膜生疼。
抬头望去,黑甲骑士的玄铁面具上沾着暗褐色血渍,枪尖抵住他咽喉:"敢窥视镇北军巡防?
""等等!
这是误会..."林晨曦举起双手后退,后腰却撞上冰冷剑鞘。
另一个骑兵用弯刀挑起他卫衣的连帽绳:"头儿,这蛮子衣裳好生古怪。
"为首的骑士突然扯下他颈间吊牌。
银质铭牌在血月下泛着冷光,上面"林晨曦"三个简体字让众人脸色骤变。
"没有命火金莲,不是修士。
"副将攥紧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莫不是北狄派来的细作?
"林晨曦突然注意到骑兵们头顶浮动的金芒,那分明是半透明的莲花轮廓。
他还想细看,却被铁链捆住手腕甩上马背。
粗粝的麻绳勒进皮肉时,他听见风中飘来零碎对话:"...血月当空...祭典前出乱子...""...首接禀报天枢阁..."当城墙的阴影笼罩头顶时,林晨曦终于看清了那些"金莲"——每个行人额前都浮着三寸金芒,卖糖人的老者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巡城士兵头顶则是怒放的重瓣莲。
"哐当!
"生锈的铁门在身后闭合,柴房霉味呛得他咳嗽不止。
墙角蛛网簌簌颤动,忽然传来少女轻笑:"新来的?
"林晨曦悚然转头,却见墙壁渗出暗红血珠,逐渐聚成个半透明的人形。
绯衣少女晃着双螺髻,绣鞋堪堪离地三寸:"被赵阎王抓来的?
""你...你是鬼?
"他后背紧贴草垛。
"三天前还是人呢。
"少女指尖绕着发梢,"那狗官说我爹私藏《***》,把我们..."她突然噤声,门外传来铠甲碰撞声。
柴房木门轰然洞开,火把光亮刺痛双眼。
方才审讯的官员提着灯笼,身后跟着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
灯笼照见官员官服下摆——那里绣着振翅玄鸟,金线却沾着可疑的暗斑。
"再问最后遍。
"官员转动着翡翠扳指,"何人派你窥探祭典?
""我真不知道什么祭典!
"林晨曦嗓音嘶哑,"我在家研究古玩,突然..."傩面人突然抬手,他怀中的星盘竟自行飞出。
九颗宝石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得官员脸色煞白:"九曜星盘?
你是天机阁余孽!
""大人!
祭典时辰将至!
"门外传来急报。
官员慌忙整冠,转头对侍卫低吼:"取销魂钉来,绝不能让他..."话音未落,整座城池突然剧烈震颤。
东南方向爆发出冲天金光,隐约传来龙吟凤鸣。
官员踉跄扶住门框,傩面人却望向皇宫方向喃喃道:"紫薇离宫...陛下果然要..."鎏金螭吻在琉璃瓦上投下暗影,云昭容抚过昆仑镜中的画面。
镜中少年正在柴房摸索墙壁,后颈处隐约浮现北斗状红痕。
"三百年了。
"她指尖轻点镜面,星盘虚影在镜中旋转,"终于等到破局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