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忽明忽暗。
楚安生第十次拉上窗帘又猛地拉开，每次望向窗外都是同样的场景。
自从第一次看到那画面起，他的嘴巴再也没合过。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争相涌起，电光火石间。
梦中那个“自己”头颅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每一次血月睁眼，灾难就会降临……”楚安生后颈汗毛竖起，莫名的恐惧在心中产生。
他挠着后脑勺，想起自己曾经的确做过一个梦，里面同样是这个声音说血月什么的。
“难道梦里说的血月真的出现了？
可昨晚的月亮明明很正常啊。”
“我是不是发病了？”
他狠狠掐住左臂一小块肉，“嘶——”“我去，痛的太真了……”……第十西次拉上窗帘时，他准备再次拉开。
忽然，疙哥的叫声骤然提高音量，变得刺耳。
楚安生正疑惑间，房门突然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谁……谁啊？”
刚才短短几分钟，他额头己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楚安生扫视房间，冲到角落拿起根一头绑着尖器的竹竿——这是他自制的长矛。
试了试竹竿后，楚安生攥着它一步步挪到门前。
“来了！”
话音一落，门外再无声响，只有“咯咯”声在耳膜上不断敲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竟与鸡叫莫名同频。
竹竿在掌心越攥越滑，很快走到房门前，楚安生深吸一口气，将门缝拉开半寸。
这栋老楼声控灯常坏，此刻外面的走道全是黑暗，只看得见模糊的物体轮廓。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左侧——空无一人。
见状他拉开更大的门缝。
当手电筒光束转向右侧时，楚安生浑身颤抖一下。
“哎呀！”
他压低声音惊呼，但刚紧绷起来的肌肉瞬间松弛下去。
照向右侧时突然出现一个人脸，他才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便松了口气。
是个穿白上衣的女生，她胸口前举着一个本子。
楚安生认得这人，是隔壁几户的哑巴邻居，和自己差不多大，但并不熟，只见过几面。
“额……吃了吗？”
话己出口楚安生才反应过来，这完全是下意识，“不是，我……”哑巴女愣住，显然没有想到楚安生第一句是这个，她轻歪脑袋眨了眨眼睛，脸上是疑惑的样子。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随即缓缓点头，收回本子在上面写下什么。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额，有什么事吗？”
他读完本子上的字边回答边将门完全敞开。
哑巴女将本子往回翻了一页。
“外面是怎么了？
你知道吗？”
楚安生轻声念出上面的内容。
他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刚才拉上的窗帘，屋内处于诡异的红色调之中。”
我也不清楚，你也不知道？
“他扭过头重新看着哑巴女，突然觉得这是句废话。
不出意外，哑巴女秀发晃荡，摆了摆头。
“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楚安生挤出一丝笑容，想缓解现在的压抑。
哑巴女同样努力调动脸部肌肉，微微勾起了嘴角回应他。
两人的笑容都显得十分僵硬。
“我也觉得……但这太……离奇了。”
楚安生露出无奈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
噢，其实我懂手语，你不用在本子写了。
“楚安生用手比划出这个意思。
黑暗中，哑巴女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她比划着。
楚安生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事，急忙从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二人期待的表情。
但很快楚安生摇了摇脑袋，脸上的光芒随着手机的熄屏而消失。
哑巴女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一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她继续用手语和楚安生交流，”人基本都到楼下了……我现在准备下去……““我？”
楚安生面对哑巴女的举动有些有些不解。
哑巴女最后的指向了他，昏暗中她的手显得十分白皙，随即又继续比划，“你和我一起吗？”
“好，我也下去。”
楚安生思索一阵回应，“你等我一下，很快。”
女生点了点头。
只见这青年快步返回屋内，将一根竹竿靠在墙角，给笼中的母鸡加满水和饲料一样的东西，还低声对它说了些什么。
“走吧。”
不到一分钟，楚安生处理好重新走向门口。
他脱下了工装马甲，在这种情况下，上工地干活显然是不可能了。
见楚安生准备好，女生停止整理衣着。
两人简短交流几下，互换了名字，楚安生得知她的叫温念稚。
从六楼到西楼，这段时间里他们一言不发，整栋楼都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期间没有遇见任何人。
西楼到三楼之间，他们开始听到一些人声，越朝下越大，楚安生心中产生了一丝安慰。
他与温念稚相视一眼，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一丝确定的真实感。
到达三楼时，他们放缓脚步，男左女右各朝一侧走道的张望几秒，楚安生视线不断移动寻找人影，却突然被轻轻拉了一下。
扭头看去，只见温念稚指向她那一边的走廊尽头，在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
两人停下脚步。
“喂——！”
楚安生大声喊，声音在楼道回荡，那人影却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是一尊雕像般静止不动。
与温念稚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后，楚安生压低声音再次呼喊，“兄弟？”
然而那人依旧纹丝不动。
走廊十分昏暗，微弱的光亮只能映出物体的暗影，楚安生从模糊轮廓形态猜测是个男性。
“看错了，那应该不是人，对吧？”
楚安生带着一丝苦笑看向温念稚。
温念稚点点头，脸上的微笑同样苦涩，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加恐怖，他们努力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那我们继续下楼吧。”
楚安生话没说完，脚己经迈出。
两人默契地加快步伐向下走去，越接近一楼，人发出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往日楚安生最讨厌这种情况，但此刻的他感到了莫大的慰藉。
到了二楼，有个男生刚从屋内出来，三人索性一起下楼，简单交谈后楚安生得知他的名字叫冯浩东。
“呼——”看到一楼密密麻麻的人，楚安生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
一位大约六十岁的老阿公见到三人下来靠近询问。
得到三人否定的回答后，老人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摇摇头喃喃自语，“啧，都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浩东拉住转身准备离去的老人。
楚安生瞥了一眼冯浩东，心中也有同样的问题，然后将目光转向老人寻求答案。
“这谁也不知道，大家醒来发现外面变了样，都傻了……”老人摆了摆手后继续开口，“今天早上我打算送孙子上学，却发现外面变成了这样，然后跑下楼来，发现己经有很多人在这里了。”
“个个人都吵来吵去，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后来人越来越多。”
……又简单交谈几句后老人被一个孩子唤去。
三人分开又与另外住户进行了交流，但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没有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大厅里只是不断争论，所有人都处于迷茫之中。
今天是楚安生两年以来和人说过最多话的一天。
他不知道与第几个住户交流后突然感觉累了，不想浪费口舌，于是坐在墙边的断腿木凳上。”
11：44“楚安生又看了眼时间，走到窗边，望着外面。
“哎！
你们看，那是不是人！”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大厅里的争论声随之减小，众人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聚拢。
“真的是人！”
“快看……”最初的争论逐渐平息，更多的人向最初发出声音的地方汇聚。
“我看看……”“玛德，别挤了！
踩到我的脚了。”
……所有住户都想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他们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