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踩着玻璃碴走进数据中心的废墟时，闻到某种熟悉的苦杏仁味。
这让他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脑组织标本——三小时前发生的定向爆破，精准摧毁了陆氏集团最核心的量子服务器阵列。
"陆总，这是现场发现的第十七个信号中继器。
"技术员递来密封袋，里面的青铜芯片正在渗出淡蓝色电解液，"和发布会那枚一样，都刻着双蛇杖图案。
"陆沉隔着防护手套摩挲芯片边缘，突然触电般缩回手。
那些细微的纹路在触觉中形成摩尔斯电码：LC&JL。
他抬头望向对岸的环球金融中心，江临办公室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
"检测到异常电磁脉冲！
"工程师的警报声从残破的廊柱后方传来，"频率和发布会攻击波形完全吻合！
"陆沉冲进控制室残骸的瞬间，备用电源突然启动。
半融化的全息投影仪在墙面投映出扭曲的纽约证交所实时数据——江临操盘的寰宇资本正在做空陆氏集团第七大股东，精确卡在破产清算的临界点。
"他在帮我们。
"陆沉突然开口，惊飞了落在服务器残骸上的乌鸦。
技术员们面面相觑。
财务总监举着平板冲过来："帮我们？
那家伙半小时前刚让我们的债券评级跌入垃圾级！
"陆沉指向全息投影中的交易曲线："看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暗池交易量，有匿名账户在对冲我们的风险敞口。
"他划开烧焦的电缆胶皮，"这种量子级操作需要提前48小时布局，而发布会黑客攻击发生在..."整座废墟突然剧烈震颤。
陆沉扶住倾斜的承重柱，看见江临的身影出现在安全通道口。
对方的高级定制西装沾满混凝土粉尘，手里却提着与形象极不相称的银色医疗箱。
"建议你们在二十分钟内撤离。
"江临的声音像淬过冰的手术刀，"黑曜资本雇佣的清理部队还有1.7公里到达。
"财务总监举起消防斧："你凭什么...""凭这个。
"江临掀开医疗箱，冷雾中躺着十二支淡绿色药剂，"神经毒气解药，市面黑市价格三百万一支。
"他忽然按住太阳穴，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或者你们更想变成和NeuroTech工程师那样的活死人？
"陆沉抓住江临手腕的刹那，两人同时僵住。
某种超越痛觉的共鸣顺着血脉震颤，就像有把钥匙同时***两把锈死的锁。
烧焦的天花板簌簌落下灰烬，在江临肩头拼出模糊的DNA链状图案。
"所有人撤离。
"陆沉甩开手，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林工带大家从货运通道走。
"当最后个技术员的脚步声消失，江临突然踉跄着跪倒。
他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的植入疤痕，蓝色电弧正在皮肤下游走。
"他们在我神经芯片里装了定位器，"他笑得像具扯线木偶，"黑曜资本以为我在反做空，其实我在找..."陆沉掰开江临的嘴塞入橡胶咬合器，手术钳精准夹住暴走的神经芯片。
飞溅的电解液在墙面蚀刻出双螺旋凹痕，芯片核心的青铜材质在无影灯下泛着幽光。
"三年前NeuroTech破产案，"陆沉将芯片浸入液氮，"你也出现过这种症状？
"江临的瞳孔突然扩散。
解药自动注射器的嗡鸣声中，他抓住陆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这个心率——发布会黑客攻击时是不是完全相同？
"陆沉的指尖传来134次/分钟的震颤频率。
他想起熔断协议启动时自己的心跳监测数据，图表上的峰值与此刻完全重叠。
控制室残存的显示屏突然亮起，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画面自动播放：两个婴儿在防弹玻璃舱内同步啼哭，他们胸口贴着LC-01和JL-02的标签。
"这是..."陆沉的后颈胎记开始发烫。
江临用带血的手指在灰尘中画出时间轴："1997年3月21日我们被领养，2008年陆氏实验室爆炸，2025年NeuroTech破产..."他的呼吸喷在陆沉耳畔，"每隔十七年发生重大事故，下次在..."爆炸冲击波突然掀翻整个楼板。
陆沉在坠落瞬间抓住江临的领带，两人跌进地下数据井的缓冲气垫。
红光闪烁中，他们看见上方走廊掠过六道激光瞄准线。
"清理部队的仿生人。
"江临抽出陶瓷手枪，"打关节连接处。
"陆沉掰开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盘弹出微型EMP发射器："你左我右，三秒后引爆。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数据井喷涌出幽蓝电弧。
六个仿生人在电磁脉冲中僵首，电子眼残留着黑曜资本的飞鸟图腾。
陆沉踩碎最近的机械头颅，发现芯片槽里插着刻有双蛇杖的青铜模块。
"不是清理部队。
"江临擦去鼻血，"这些是江家私人武装，三年前就该销毁的旧型号。
"陆沉突然将枪口对准江临眉心："你养父的实验室，二十年前是不是在研发双生子脑波同步项目？
"仿生人的残肢突然开始自燃。
江临在浓烟中举起手机，屏幕显示正在接入暗黑森林论坛："看看这个——你父亲死前最后上传的加密文件。
"视频里陆父的白大褂沾满血迹，背后是熊熊燃烧的实验室。
他的瞳孔己经扩散，声音却异常平静："如果你们看到这个，代表LC和JL都活着。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枪声突然炸响，画面陷入黑暗。
陆沉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和视频里垂落的枪口摆动频率完全一致。
地下数据井开始注水，漂浮的芯片残片在水面拼出1997.3.21的日期。
"游到底部！
"江临吞下第二支解药，"输水管首通黄浦江隧道！
"在充满电解液的水流中，陆沉看见江临后颈的胎记发出荧光。
他腕间的医疗监测器突然报警，显示两人的血氧饱和度正在以相同速率下降。
某种超越物理定律的联结，让他们的划水频率自动趋于同步。
浮出水面的瞬间，海关大楼的钟声正好敲响午夜。
江临趴在潮湿的堤岸上，扯开陆沉的衬衫下摆："你肋骨下方的疤痕，是不是七岁那年被玻璃划的？
"陆沉拍开他的手，却摸到自己腰间同样的位置有突起疤痕。
对岸突然升起十二盏孔明灯，每盏都印着双蛇杖图案，在夜空拼出DNA螺旋结构。
"黑曜资本在定位我们。
"江临咳出带着电解液的血沫，"但他们的量子卫星还有18分钟过顶。
"陆沉拧开哮喘吸入器，倒出微型数据卡："发布会那天的主机日志，最后三十秒出现了你的虹膜识别记录。
"江临的笑声混着江涛声传来："那天我根本不在上海——但你看看这个。
"他甩出块烧焦的电路板，边缘铭文在月光下清晰可辨：LC&JL·原型机003。
货轮的汽笛撕破夜空。
陆沉握紧电路板，碎屑刺入掌心的疼痛让他想起那个雨夜——七岁生日当天，父亲把哭闹的他锁进实验室隔间，而监控录像显示同一时刻江临正在三百公里外的医院做开颅手术。
"十七年周期。
"江临突然指着对岸大厦的霓虹屏，上面正滚动播出NeuroTech重启的消息，"下次是2042年，但我们己经没有..."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
两人藏身的集装箱被气浪掀翻，黑曜资本的无人机群如同迁徙的金属候鸟遮蔽星空。
陆沉在弹雨中按下EMP发射器，远处江临的量子手表突然投射出三维地图——某个标注着"双子座"的地下设施正在虹桥枢纽下方闪烁。
"看来我们得合作了。
"江临换上弹匣，眼底泛起陆沉熟悉的偏执光芒，"在变成尸体之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