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乌鸦撞碎的遗照现在时(手术前30天)灵堂的劣质线香在梅雨季里洇出青灰,我数着棺材缝隙渗出的暗红液体,一滴,两滴——那是腐烂的杨梅汁,奶奶临终前非要摆在枕边的瓷碗被打翻了。
穿制服的警察第三次用笔尖戳着记录本:"案发当晚,你母亲是否回过村子?
"我望着遗照玻璃上蜿蜒的裂痕,想起昨天给奶奶涂口红时,她干瘪的嘴唇像条吸饱血的蚂蟥。
先天性痛觉缺失症让我的指尖感受不到指甲掐进掌心的钝感,却能清晰计算疼痛应有的层级:表皮层、真皮层,最后是肌理纤维撕裂的震颤。
"没有。
"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浸了盐水的棉线般湿润柔软。
灵堂外的槐树突然惊起一群乌鸦,黑色羽翼掠过挽联上"德高望重"的金粉。
母亲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跨过门槛,鞋跟在地砖敲出某种摩斯密码般的节奏。
"节哀。
"她将GUCCI手包搁在供桌上,香灰落在鳄鱼皮纹路里。
警察的眼神黏在她新做的美甲上,那抹猩红色让我想起停尸间冷藏柜的警示灯。
突然有重物撞击的闷响,一只乌鸦撞碎了遗像玻璃,黑白碎片如雪花纷扬。
薄荷味毫无预兆地漫过来,穿条纹西装的男人弯腰捡起一片玻璃。
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知道乌鸦为什么总撞向恶魔画像吗?
"他食指推了推镜框,玻璃边缘映出我骤然收缩的瞳孔,"因为它们能看见灵魂的颜色。
"灵堂忽然陷入死寂。
母亲涂着唇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曾在反家暴演讲台上声泪俱下的女人,此刻却像被拔掉发条的玩偶。
老K将玻璃碎片放进证物袋,金属镊子与玻璃碰撞的声响,让我想起月月坠入冰窟时气泡破裂的声音。
童年往事(黑白片段)1998年的冬天像块发霉的冻豆腐。
五岁的月月踮脚去够河岸边的野莓,红棉袄下摆扫过冰面,裂痕便蛛网般绽开。
我蹲在枯芦苇丛里数数,她每次浮出水面时辫子上的红头绳就暗一分,像燃尽的香灰跌进墨池。
第十三次浮沉后,涟漪吞没了最后一点红色。
奶奶用酒精棉球擦拭我指甲缝里的冰碴时,手术剪的寒光在她眼底闪烁:"从今天起,你就是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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