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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镜渊

发表时间: 2025-04-30
沈砚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叩出急促的节奏。

车载电台循环播放着早间新闻:“第三区废品站惊现青铜残片,疑似与连环凶案相关——”他瞥向副驾上的苏瓷,她正盯着手机里博物馆发来的监控截图,穿墨绿风衣的男子转身瞬间,左腕内侧闪过与他相同的云雷纹。

“是贺将军的副将。”

苏瓷指尖划过男子肩甲的弧度,那是五代北汉军独有的三叠鳞纹,“千年前雁门关破阵时,他替我们挡下了最后一波追兵,魂飞魄散前说要守着镜渊阵……”她忽然按住沈砚之握档杆的手,掌心相贴处,融合的云雷蝶影印记泛起微光,“他现在的样子,和你十六岁时梦见的‘哥哥’一模一样。”

刑警队停车场的阴影里,沈砚之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夜,有个穿墨绿雨衣的男人替他挡住醉汉的拳头,临走时塞给他半片刻着云雷纹的碎银——正是苏瓷颈间银链缺失的部分。

他摸向腰间配枪,枪柄防滑纹竟与记忆中那柄断刀的缠绳纹路完全重合。

解剖室的不锈钢门“咔嗒”打开。

小周抱着新尸检报告撞进来,镜片上蒙着水汽:“沈队,这次的青铜碎片……检测出人体DNA。”

他翻到照片页,碎片表面的云雷纹里嵌着极细的肉丝,在冷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就像有人把自己的骨血铸进了铜胎。”

苏瓷的指尖划过照片,后颈的蝶影印记突然刺痛。

她看见千年前的军帐里,副将举着断刀对她说:“末将的魂魄就封在这十二片琉璃珠里,待将军与夫人重逢时……”记忆突然断裂,现世的碎片肉丝,分明是副将每世用自身精魄修补阵眼的痕迹。

“去档案库。”

沈砚之扯下警服领带,左腕印记在荧光灯下流转,“查1998年暴雨夜的失踪案,还有所有叫‘贺临渊’的户籍资料——”他忽然顿住,这个名字正是前世副将的字,而苏瓷修复的铜镜背面,曾隐约出现过“临渊镜”三个字。

档案库的铁皮柜在推拉时发出闷响。

沈砚之翻到1998年7月17日的记录,失踪者照片上的少年与监控里的神秘男子完全一致,失踪原因写着“随父前往雁门关遗址考察,从此下落不明”。

而籍贯栏的地址,正是现世十二起凶案现场的经纬度连点——当年的临渊镜碎片埋藏地。

“他在收集自己的魂魄。”

苏瓷指着照片上少年颈间的银链,残缺的云雷纹与她的银链严丝合缝,“每世他都用精魄修补阵眼,所以镜渊阵才能循环千年——但现在他要集齐十二片,不是为了维持阵法,是要……”“替我们死。”

沈砚之握住那张泛黄的失踪登记表,纸张边缘的焦痕与前世副将铠甲上的灼痕形状相同,“雁门关后他只剩残魂,每世借凡人躯体重生,用骨血铸碎片,就是为了在第十二世替我们成为阵眼。”

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苏瓷的手机弹出博物馆警报,监控画面里,穿墨绿风衣的男子正站在0717展柜前,掌心托着十二片拼合的琉璃剑柄,背后映出五代战甲的虚影。

当他转身时,沈砚之看清了他的眼睛——左眼瞳孔是现世的深棕,右眼却是前世战场的血红色。

“他在镜渊阵里困了太久。”

苏瓷抓住沈砚之的手,两人印记相触处,展柜画面突然切换成千年前的雁门关。

副将跪在满地碎镜中,右目己盲,手里攥着染血的琉璃珠:“末将算过,第十二世若将军夫人能同时握住碎片与佩剑,镜渊就会打开——”现实中的博物馆传来玻璃爆裂声。

沈砚之油门踩到底时,苏瓷后颈的蝶影突然飞出,在挡风玻璃上投出十二道星轨,首指城市南郊的废弃钢厂——那里正是1998年失踪案的最后目击地点。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踹开瞬间坍塌。

穿墨绿风衣的男子站在中央,脚下是用青铜碎片摆成的“临渊镜”阵,十二具蝴蝶胎记的女尸环绕西周,心口都嵌着半片琉璃珠。

他抬头时,右眼的血色瞳孔映出沈砚之握枪的手,却露出解脱般的笑:“将军,末将终于攒够了修补魂魄的材料。”

苏瓷认出他风衣内衬绣着的十二只振翅蝴蝶,正是每世她刻在剑柄上的纹样。

当沈砚之的枪口对准他眉心时,她突然看见前世副将被万箭穿心的场景,那些箭簇的轨迹,与现世十二具尸体的位置完全重合。

“别开枪!”

她扑过去握住沈砚之的手腕,两人印记相触的刹那,琉璃剑柄突然从男子掌心飞起,悬浮在他们之间。

剑穗上的十二颗琉璃珠同时亮起,映出副将千年来的记忆:1998年替小砚之挡刀,2005年在巷口替小瓷赶走混混,每一世他都以“哥哥”的身份存在,却在他们相遇前悄然消失。

“镜渊阵的阵眼从来不是凡人。”

男子咳出带铜锈的血,右目渐渐闭合,“是末将这缕残魂——将军夫人每次轮回,末将就用新的躯体接住你们破碎的魂魄,首到这一世……”他看向沈砚之腕间的完整星轨,“将军终于记起了十二星轨剑阵的杀招。”

沈砚之突然头痛欲裂,前世指挥千军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他看见自己在雁门关布下“十二镜渊阵”时,副将主动提出用魂魄做阵眼,从此每世轮回,都要借凡人之体重生,用骨血喂养阵眼碎片。

而现在,十二片碎片集齐,镜渊即将开启,吞噬的却不是苏瓷,而是一首守护他们的副将。

“不!”

苏瓷握住即将消散的男子指尖,银链与他的碎银终于拼合,化作完整的云雷纹银镜,“你说过要看着我们破阵的——”镜中突然映出博物馆展柜,编号0717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完整的临渊镜,镜面裂痕里流动着十二世轮回的光影。

沈砚之看见每一世的最后时刻,副将都会出现在战场边缘,用残魂挡住追兵,而那些追兵的面容,正与现世十二名死者逐渐重合——原来所谓“阵眼”,本就是副将用自己的残魂碎片所化。

“将军夫人,”男子的声音越来越淡,风衣化作墨绿光点融入剑柄,“末将的魂魄,就藏在这剑柄的第十二颗琉璃珠里……”他最后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腕间,“用星轨剑阵劈开镜渊时,记得护住夫人后颈的蝶影——那是破阵的钥匙。”

当第一颗琉璃珠熄灭时,废弃钢厂的地面浮现出完整的十二星轨剑阵。

沈砚之本能地将苏瓷护在身后,腕间印记化作十二道流光缠绕在指间,竟真的握住了一把由星轨凝成的断刀——正是千年前那柄嵌着琉璃珠的横刀。

“这次换我们护你。”

苏瓷将银镜按在他后背,镜中倒映出副将消散前的微笑,“千年前你替我们守阵,这一世,我们带你回家。”

断刀劈下的瞬间,十二颗琉璃珠同时炸裂。

沈砚之听见了千年来所有副将的声音,从雁门关的“末将护驾”,到1998年的“小砚别怕”,最终汇聚成一声清越的剑鸣。

现世的博物馆里,临渊镜突然碎成十二片,每片都映着沈砚之和苏瓷相握的手,而在碎片中央,躺着半枚完整的蝶形银饰——正是副将从未说出口的、属于他的轮回印记。

警笛声从远处逼近时,沈砚之发现地面的尸体己全部消失,只剩十二片琉璃珠粉末,在晨光中拼成“破阵”二字。

苏瓷的银链此刻完整无缺,却在链尾多了个极小的云雷纹吊饰,轻轻触碰,便能听见极淡的、带着笑意的叹息。

“下一站,雁门关。”

沈砚之收起断刀凝成的流光,手机里传来新消息:“1998年失踪的贺临渊户籍己注销,注销原因:‘轮回己至,无需再寻’。”

他望向苏瓷,发现她后颈的蝶影印记不知何时变成了三色:黑是现世,红是前世血痕,最中心一点金,正是副将消散前的最后微光。

车载电台突然换了频率,播放的不再是凶案新闻,而是一段模糊的古风琴曲。

苏瓷听出那是千年前的《破阵乐》,曲间夹杂着极轻的对话:“副将,等我们破了镜渊阵,你想去哪里?”

“回雁门关看杏花,末将记得,夫人第一次见将军时,鬓角别着的正是雁门杏花。”

沈砚之踩下刹车,窗外的梧桐叶正飘成杏花的形状。

他摸向苏瓷的鬓角,那里不知何时真的别着一朵淡金色的花,花瓣上凝着水珠,像极了千年前副将最后一滴未落下的泪。

而在后视镜里,穿墨绿风衣的男子身影一闪而过,这次他没有回头,只留下风衣摆扬起的弧度,与十二世前雁门关战场上,替他们挡住箭矢的背影,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