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孤雁绕不过的南北枝。
1我叫苏鸾鸾。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第一天。
十八岁，与其说被迫与傅恒成婚。
倒还不如像现在这样。
这样至少，我的初夜是我自己选的。
屿泉酒店428房间号在初夜的朦胧光线下，我勾住他松开的领带，丝绸料子上还沾着他体温。
这个人叫顾北霄。
他的喉结在我唇下滚动。
我故意用旗袍开衩处的腿蹭他西裤。
顾先生开个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面都未曾见过。
此刻，他却莫名朝我扑来。
小姐一向这么随便吗？他突然掐住我的腰按向大理石墙面。
见我有些招架不住。
还是说，第一次。
他立刻俯身时，隐约可见衣料下紧绷的背肌。
完蛋了，激怒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像蛰伏的猛兽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却又在触及少女肌肤时化作春水般的克制。
下次在挑选猎物时，先嗅嗅有没有血腥味。
没错，他的确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清晨6点我踹开缠在脚踝的被单，满地衬衫扣子硌着赤足。
小心地穿上外套。
生怕惊扰了他，一夜的腥风血雨。
“天亮，戏散。”
————门扉轻合。
遗落的孔雀绿耳坠，在顾北霄指尖泛着冷光，像是振翅欲飞的小蝴蝶。
他忽然抬眼轻笑，十年了，小鸾鸾，恭喜成年。
2傅宅客厅在京市一手遮天的傅氏，想要除掉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十年前，我们苏家宣告破产。
父亲母亲离奇失踪。
警方在深山中寻找到尸体。
最后案子却不了了之。
八岁的我便只好被寄养在从小定下娃娃亲的傅家。
傅家大少爷傅霄是领养。
即使傅霄对我更好一些，听父母们的我也只能嫁给二少爷傅恒。
雕花座钟的铜摆晃到第十下，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第二天。
和其他人的十八岁不太一样，我需要的是，他们一步一步按照我的计划发展。
我的目的是，复仇。
我告诉傅恒，我想回苏家老宅住一段日子。
傅恒的袖口蹭过我手背。
他总爱把玩那枚祖母绿扳指，像在盘算能从我骨髓里榨出多少金粉一样。
小鸾鸾的嫁妆单里，应该再添件苏家祖传的翡翠肚兜。
我拈起果盘里的银叉，抵着他掌心的动脉笑。
恒哥哥若真喜欢。
不如拿傅家码头三个泊位来换？傅恒伸出巴掌朝我挥来，我的脸上瞬间多了个巴掌印。
从傅霄走了以后，便没人在保护我。
唯有自己悄悄强大起来，才能在最要紧的时刻与傅家抗衡一击。
贱蹄子，你能嫁给我是你的福气！我伪装了十年。
只为让他们对我放下警惕。
傅恒说着，拿起一个空杯子。
去，给我倒杯水来。
我接下傅恒的空杯子。
兑好温度适中的水递给他。
真乖，叫声哥哥听听。
我提醒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
顾北霄的出现，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把冰酒泼在傅恒的腕表上，把声音放低。
傅恒将手表擦了擦，并没有再出言不逊。
刚才被打的场面他似乎没看到。
要不然人就丢大了。
大小姐被打还要让自己的男模报复。
傅恒似乎很着急的把我介绍给顾北霄，大哥。
你们是不是很多年没见了。
这一回来小鸾鸾都要变成你的弟妹了。
大哥？他就是从小保护我的傅霄哥哥？顾北霄并没有看向傅恒，而是一直盯着我。
他眼底闪过一丝墨色，看得我心直发抖，不禁还后退了几步。
下次在挑选猎物时，应该该先嗅嗅有没有血腥味。
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的第二次，这次味变了。
顾北霄为什么会在这。
傅恒知道我本不愿与他成婚，所以我们定下一周为期。
在此之前我和沈瑶瑶都能回到苏家老宅，但是要每天免费为他画一幅画。
沈瑶瑶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十分要好————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她总嚷嚷着要我带她去看看洱海。
那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等我扳倒傅氏，一定带她去。
我们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我画的画在家京市可以卖到单幅六位数。
心月画师的身份——就是我。
可惜这些傅恒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我画画的好。
顾北霄也不知道。
3我被顾北霄按在落地玻璃窗旁。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又见面了，霄哥哥。
两个身份的豺狼，一不小心就能影响我的所有计划。
当然了，我对你，可是印象深刻。
他笑了笑。
仿佛喉间滚动的每一个音节都藏着刚才未燃尽的火星。
在昨夜之前，瑶瑶明明已经对顾北霄做过背调了。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
倘若说他的身份这么隐秘，连我和瑶瑶经营多年的画廊都查不出来。
难道说还有其他势力在混淆视听？顾北霄似乎看穿了我脑袋里的想法。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好像有些着急却又奈何不了我。
但是我只能说到这里，我本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这是我的事情。
顾北霄温热的吐息瞬间贴近我的耳廓。
我立马感到膝窝发软，像被猎人锁定的幼鹿般动弹不得。
别…破碎的抗拒被吞进更深吻里。
昨夜的缠绵再现眼前。
直到我的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惊觉咬破了唇。
我一把推开了他。
你疯了！顾北霄才收回刚才野兽一般的冲动。
这样，昨晚的事，我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别乱来，以后呢，我也可以尊称你一句，大哥。
我偏要乱来呢？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带。
顾北霄，你想破坏我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其实，你没必要用一场婚姻，来赌。
我可以帮你。
倘若要是有这样一位双重身份的人为我办事…我问他。
代价呢？顾北霄抬眼看了看我，似乎安心了许多，笑了笑。
免费的。
4艺术品拍卖会场化妆间我和瑶瑶在化妆间做造型。
今天我将会以心月画师的身份接受拍卖行的邀约。
我不是不信任顾北霄。
但是他一定在做着除了我给他布置任务以外的事情。
我等一下去找一下白先生，看看他今天要多少幅。
你出去一定要带好面纱，顾北霄他不知道今天你也会来。
瑶瑶踩着高跟鞋走出化妆间。
但是身为画师。
心月小姐一定会来。
白廷先生总是高价买下我们的画作，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整个画廊情报组织都需要我养着。
所以他只需要一手交钱我一手交货就行。
我戴好面纱，想去外面的宴席看看。
我转了一圈。
几乎每个展台都有几位男人在聊行业里的事情。
我拿起其中的一个酒杯一饮而尽。
瞬间感觉双手颤抖难以握杯，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往一个方向偏倒。
五点钟分享方向。
顾北霄是第一个看到我的。
他从我的左侧将我扶起后。
我们只有一臂的距离。
经过这次亲密接触，他见我的眼神有些许异样。
刚才差点摔倒，我在想是不是面纱暴露了。
尽管他没有见过心月，我依然有些心慌。
心月小姐，你好。
久闻你在绘画方面很出众，是有什么心得吗？显然他对心月小姐很感兴趣。
此时的我感觉脑袋愈发沉重。
对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
已然忘记我有两个身份。
顺口说了出来。
你知道有一种压抑吗？永远都要看别人眼色，不能正大光明的画画。
顾北霄不假思索的打量着我，可是不一会儿就被身旁的人叫去…我知道这种感觉。
有机会再聊。
先失陪了，心月小姐。
我见他离开，又拿起那杯酒独自喝起来。
恍惚间我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走近一看，原来他们手中握着枪。
我在他们身后停顿了几秒钟。
想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就看到瑶瑶给我发的消息。
顾北霄和白廷见了面，我们在他们的房间安装了监听器，鸾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今晚可能会发生大事情，他们可能在走私。
5他们为什么会见面？那两个人是冲着顾北霄去的吗？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
我浑身颤抖，刚要给瑶瑶回信息，就被傅明远抢去了手机。
傅家的掌权人。
傅恒的父亲。
他醉了。
他把我硬拉去走廊。
无论我多想挣开他拿到手机，多想挣开他告诉顾北霄那件事情。
奈何我的力气拗不过傅明远。
得不到你母亲，现在连你也要嫁给傅恒，心月小姐，你和宋华长得好像，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梅宋华是我妈妈的名字！！他嘴里喊的是我妈妈！十年了，在傅家他们没有让我听见过一次我妈妈的名字。
这更加证实了当年傅明远多次想对我妈妈图谋不轨！可是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用肮脏的手拽着我的衣服。
抱着我走进了电梯。
上了顶层左拐最里面的一间，周围都是保镖。
很显然，是蓄谋已久。
他把整层都包了下来。
可是他做这些傅夫人都知道吗？可能对他不重要了。
我被他扔在床上。
我感觉我的酒被人下了药。
这会儿药劲上来了。
我一点都动弹不了。
傅明远正准备扒开我的衣服，只听见砰的一声，是楼下传来的声音。
那两个人还是开枪了…那么受害人是谁呢？会是顾北霄吗？我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着他和我说话的画面。
为什么要让他帮我完成任务？他不来就不会有事了。
而傅明远，他很安心，整层楼都是他的人。
瑶瑶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随即又传来两声枪声，这是位置和上次不一样了。
没错。
他们正在往上走。
傅明远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有一种可能。
开枪的是自己人。
傅明远顺势感到***，将我的衣领撕开。
他顿挫的喘息声令我作呕。
来宴席这种场合我一般都会随身带着防狼喷雾。
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拿出来用的。
噗他倒在床上。
老男人就是没趣。
药劲上来可我还是动弹不得。
门突然被踹开。
一股血腥味袭来。
傅明远的手像绞住我脚踝时，我床头柜上青瓷花瓶摔碎的脆响。
你敢动她试试！顾北霄的拳头裹着血腥气砸在傅明远颧骨上。
药效在脊椎炸开炙热的火苗。
我蜷缩着去够顾北霄的衣角。
顾北霄…他转身时眉骨还在滴血。
掌心托住我后颈的力道却轻得像捧羽毛。
他看向我。
我是…我还没说出口，我就是苏鸾鸾。
他将我的双眼捂住。
别看。
他突然用没染血的那只手掌盖住我的眼睛，喉咙里滚出来的气音夹带着愤怒。
再忍忍。
我忍不了了。
药效使我的身体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