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日渐萧条的街道上，有些落寞。
记忆穿过破落的街道，他看到了过去的繁华。
“老板，要洗头吗？”
一个妖娆的女子站在发廊门前招呼着他。
他看了看她，没做声。
“怎么？
看不上啊？”
女子笑意盈盈，眼睛里带着如水的柔情，也带着一丝挑逗。
他犹豫了下，朝她走去。
“里边请！”
女子熟练地挽着他的胳膊走进了发廊。
最近金矿的开采有些不顺利，他听到风声说上面要封矿。
这个曾经被称为黄金城的地方，鼎盛时期曾被人叫做解放前的小上海。
十里洋场，声色犬马，繁华放浪。
歌楼、发廊、赌场、走私、贩毒等各种来钱快的行当在这个城市里肆意生长。
靠淘金富裕起来的小城人，沉醉在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生活里，渐渐迷失了自己。
“老板，这力度合适吗？”
女子的手指在他的头部用力按着，闭着眼躺着歇息的他思绪被打断，眉头皱了皱。
“是按得太重了吗？
要不我轻点？”
善于察言观色的发廊女有些紧张。
她刚到这里的时间不长，因为自身的美貌，被发廊老板看中，想重点培养她，以便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顾客。
“没事，没事。”
他听出了她的紧张，面部缓和下来，“你随便按吧！”
“现在舒服点了吗？”
发廊女在***中调适着节奏和力度，陪着笑脸娇声问道。
“还行。”
“我看你像有很多心事啊。”
女子一边按着他的头部一边轻轻问道。
要学会和客人拉近距离，没话找话说，这是老板在培训她们时一再强调的。
他没说话，像似睡着了，女子的手在他头部的***像似起了催眠的作用。
她也没再说话，停顿了下，看了看自己泡沫揉搓的手指，有些泛红。
她己经记不清这是自己今天服务的第几个客人了。
“我帮你洗洗吧！”
她将他脖子部位覆盖的毛巾理了理，一只手拿起蓬头，用水轻轻地冲着他的头部，一只手轻揉地搓着他的头发，怕惊扰了他的梦。
水洒落在他的头发上，伴着她手指温柔的力度，他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整个人身体松弛下来，一首缠绕着的问题被抛在了脑后。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女子用毛巾擦了擦他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他没说话，眼睛闭着，睫毛却在抖动，没有想起身的意思。
“老板，老板！”
女子以为他睡着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细心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有些黝黑，五官轮廓分明的男人。
她想起了日本电影里的一个明星，只是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再帮我按按。”
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句话，睁开眼看了看她，一张粉若桃花的脸，扑着厚厚的粉底，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大眼，腥红的唇部小巧而可爱，白皙的脖子下，饱满起伏的胸部像成熟的樱桃，隔着衣衫，呼之欲出。
俗气而美艳的她，难免不让男人们想入非非。
“这里不方便，你跟我来吧！”
她以为自己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渴望。
“就在这里吧，我累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女子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愣了几秒，回过神来，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
她到这个发廊以后，遇到的男人多了，很多人都会趁机占她的便宜，老板总是说如果男人们动了邪念，就给男人们一点甜头，出来是为了挣钱的，要放下自尊和面子。
在旁边的屋里，老板放了两张床，男人们有意思的时候，她便会领着他们来到这里，只是她从不会跨越最后的一道防线。
男人们尝到一点甜头，临走时总会往她身上塞一些钱。
她习惯了男人们的不怀好意，为了钱，她豁出去了。
他的举动倒让她有些看不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看着他闭着眼，均匀呼吸的面部，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凭着她和男人们接触的经验判断，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干什么的？
一连串的问号在她的脑子里转动。
“我再帮你***一下背吧！”
她轻轻按着男人的头，慢慢把手向下移到他的颈部、肩部。
男人似乎很享受她的服务，把身体向上抬了抬。
她的手顺着男人的肩部往下到了他的背部。
柔软光滑的手在他的背部上下摩挲滑动着，再往下就到了臀部，她犹豫了下，试探性地向下滑动了下。
男人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用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手法不错，干了多久了？”
“三个月。”
“以前干过这行吗？”
“没有。”
“为什么要干这行？”
“我不喜欢读书，跟着小姐妹出来打工，老乡介绍，就来这里上班了。”
男人听了她的话，没再出声，抓住她的手，想了想，说道：“别按了，差不多了，帮我吹吹头发。”
说完男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在镜子前的理发位上坐了下来。
她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拿起吹风机问道：“你不打算剪头发了吗？”
“你看我这头需要剪吗？”
男人从镜子里看着她，笑了。
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眼睛里透着光。
女孩不好意思笑了，这个男人确实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没有邪意。
她感觉到一阵轻松，拿着吹风筒，一边帮他吹着头，一边和他聊着天。
“你是干什么的呀？”
“你看我像干什么的”“我看不出，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样。”
“我是淘金的。”
“淘金？”
“是的。”
“你认识一个叫程村的吗？”
“程村？
他是谁？”
“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
“对，我哥哥。”
女孩将自己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和盘托出，她是来找哥哥的，她的亲哥哥程村多年前跟着村里的人淘金来到了这里，她西处托人打听，都没有他的消息。
“这里有好几个金矿呢，你哥哥在哪个矿，你知道吗？”
“不知道，只是听说他在这里。”
“这里这么大，你怎么找？”
“我在这里打工，很多人都会来这里洗头，和他们聊天我都会打听，他们很多人都是当地的老板，都是有钱有权有身份的人，我想我总会找到我哥哥的。”
女孩说着眼睛里有泪光。
那些白日里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人们到了这里，显露出的另一面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阴霾。
她没有告诉这个男人，因为母亲重病，找不到哥哥，她着急想多挣些钱汇给家里。
为了钱，她忍受着男人们贪婪的眼光和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上下游走，慢慢地，她开始堕落，主动勾引男人，在往邪恶的路上走着。
看着镜子里泛着泪光的脸，男人动了恻隐之心。
“你叫什么名字？”
“程红。”
“小红，我可以帮你。”
“太好了！”
女孩有些激动，放下吹风筒，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谢谢你，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我可以帮你打听，但是不一定会有消息。”
“没事，我相信你。”
女孩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重新拿起吹风筒，一边吹着，一边说道：“我帮你好好吹个造型吧！”
她不再说话，只有吹风筒发出的声音传递着温度。
他走出发廊的时候，天己经黑了，她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热闹的人流中。
她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