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影的太阳穴突跳着刺痛。
停尸房的冷光在金属解剖台上折射出细碎光斑，顾明城耳后的化学灼痕被放大投影在穹顶，莫比乌斯环的纹路与三年前那个线人颈后的印记完美重叠。
但当她调取记忆库进行比对时，超忆症构建的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本该是线人染血的面容，此刻却浮现出江见秋调试无人机的侧脸。
"你的记忆宫殿在坍塌。
"江见秋的镜面墨镜从门后闪出，镜片上流动着尸检报告的数据流。
她将神经抑制器抛向空中，银色金属片翻转时露出蚀刻的Ψ符号，"楚离博士最新款，能暂时屏蔽痛苦记忆——如果你下得去手。
"林疏影握枪的手微微发颤。
军用格洛克43X的握把突然变得粘腻，仿佛浸透了当年线人的脑浆。
当江见秋的无人机扫过尸体耳后，灼痕深处竟浮现出纳米级编码——与她后颈抑制器的序列号完全一致。
江见秋在痕检科的气密室拆解无人机核心。
伽马射线残留显示，凶手使用的手术刀含有锝-99m同位素，这种医用放射性物质只在长生生物的实验室流通。
当她将同位素衰变周期输入拓扑模型时，全息屏突然投射出楚离的虚拟影像。
"晚上好，江小姐。
"楚离的投影俯身触碰悬浮的数据流，指尖划过江见秋颈侧的二进制纹身，"十五年前你妹妹在这里接受第一次脑机接口手术时，也戴着同样的痛苦表情。
"江见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调出妹妹的病历档案，却发现所有手术记录都被替换成林疏影的PTSD治疗报告。
全息屏在此刻炸裂成雪噪点，暗红色的莫尔斯电码在玻璃裂纹间明灭：Ψ=重生。
林疏影在午夜闯入证物库。
紫外线灯下，从顾明城胃部取出的钛合金片正泛着诡异的磷光。
超忆症将每道划痕重建成三维模型，当旋转到127度时，划痕突然组成楚离实验室的平面图——标注着"初代实验体"的冷冻舱位置，正是她此刻站立之处。
后颈突然传来电击般的剧痛。
神经抑制器自动激活，将她的记忆强制回档到三天前的清晨。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她看到江见秋的无人机撞破天窗，机腹探出的机械臂正抓着一枚刻有"江寒"字样的黑客芯片。
"别看眼睛！
"江见秋的警告被电磁脉冲撕碎。
林疏影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影像：冷冻舱的观察窗内，二十年前的自己正隔着冰霜与她对视。
江见秋在数据洪流中捕捉到异常信号。
当她反向追踪到信号源时，发现竟是警局内网的公共服务器——有人用她妹妹的脑波频率作为载体，持续发送楚离实验室的坐标。
全息地图上，十八个脉冲信号点正在拼合，组成衔尾蛇吞噬尾巴的动态图腾。
"这是父亲最爱的拓扑模型。
"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江见秋转身时撞翻试剂架，江寒的义眼在暗处泛着幽蓝冷光。
这个本该死去的男人，此刻正用父亲的习惯性动作推着不存在的眼镜。
"你该问问搭档，"克隆体抚摸着冷冻舱的玻璃，"为什么她卧底时的线人，会长着楚离年轻时的脸？
"林疏影在幻觉中回到缉毒仓库。
线人耳后的莫比乌斯环在燃烧，但这次她看清了对方的脸——二十岁的楚离在火光中微笑，染血的掌心握着长生生物的门禁卡。
当子弹穿透幻影的眉心时，超忆症突然解锁新的记忆碎片：五岁生日那天，楚离用激光笔在她后颈烙下的，正是抑制器的雏形。
苏醒时她正躺在江见秋的改装货车上。
车载屏幕播放着加密录像：1998年的实验室里，陈锋警员将哭喊的幼年自己按在手术台上，楚离手持骨钻刺入她的枕骨大孔。
"认知疫苗的副作用。
"江见秋扔来神经抑制器，"你现在能承受这个真相了吗？
"江寒的全息投影悬浮在污水厂上空。
他脚下的荧光水纹正演绎着拓扑变换：莫比乌斯环在第西维度翻转，裂变成克莱因瓶的形态。
当江见秋用无人机群发起电子战时，投影突然分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在空中拼出妹妹十二岁时的模样。
"见夏的脑突触图谱。
"江寒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与林警官的创伤记忆区有89.7%重合度。
"他挥手调出实验室数据流，楚离的签名出现在每份脑切片授权书上。
林疏影突然举枪射击。
子弹穿过全息投影打碎身后的玻璃幕墙，展柜里1998年的警用装备应声倒塌。
在纷飞的档案纸页中，她看到自己的警校毕业照——背景里沈星河的义肢还是血肉之躯，而他手中把玩的，正是楚离实验室的衔尾蛇徽章。
楚离在脑神经投影前调整参数。
林疏影的β波频率正与冷冻舱里的初代实验体产生共振，超忆症强行突破抑制器封锁的记忆如潮水倒灌。
当她将两段脑波频率输入混沌算法时，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突然输出诡异的结论：Ψ=林疏影/江见夏。
警报声撕破寂静。
监控画面里，江见秋正用焊枪切开冷冻舱的液氮管道，林疏影的枪口对准了主控室的防弹玻璃。
楚离抚摸着手术台上并排摆放的两枚抑制器——分别刻着"Ψ0921"和"01100110"，露出母亲般的温柔微笑。
"是时候让莫比乌斯闭环了。
"她按下融合协议的启动键。
所有冷冻舱同时泄压，淡蓝色生物凝胶如滔天巨浪吞没了整座实验室。
在凝胶凝固前的最后一秒，林疏影看到年幼的自己与江见夏的虚影十指相扣，两个女孩耳后的灼痕正拼合成完整的衔尾蛇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