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村书记杨金三家的屋子很气派。
这是安平看到面前的楼房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在甘南做过大学生村官,对村级基层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村书记。
杨金三的条件怎么样他不清楚。
但是对比边上几栋两层高的小土楼,面前的这栋房子确实有些鹤立鸡群的架势。
当然。
在农村里盖一栋气派的楼房。
这是个人自由。
安平还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面上纲上线。
然而就在他站在门前驻足停下来的时候,脸色却猛地拉了下来。
而一侧。
看到安平脸上突变的表情。
李文彩心里也是首打鼓。
甚至早就己经在开始骂娘。
原来。
就在几个人走到大门前的时候。
耳朵里明显听到一阵嘈杂的洗牌声,期间还夹杂着说话和骂娘的声音。
毫无疑问。
屋子里显然是有人在打麻将。
很显然。
如果杨金三也在屋子里话,那今天肯定是抓到现形了。
毕竟作为村干部。
而且还是村支书。
这才几点钟?
不在村委办公室里安排人值班,居然躲在家里打牌。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么。
“老徐,敲门吧。”
见安平黑着脸不说话。
李文彩也只能硬着头皮招呼徐远舟过去敲门。
没一会儿工夫。
将近两米多高的大门后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随着就是一道有些尖的嗓音。
“来了来了,别敲了。”
“谁呀?”
说话的显然是一个女人。
“刘红吧?
是我。”
“徐远舟。”
徐远舟就是临水村的,自然认识人。
伴随着嘎吱一声刺耳的响动。
大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十分高挑,但是略显得有些浮肿的中年女人。
模样也不错。
柳眉大眼睛,大冷天的只穿着一身低领的毛线衣。
正是杨金三的媳妇刘红。
安平不认识人。
边上徐远舟刚要介绍。
他冷不丁就当先一步走过去摆了摆手道:“你好啊,我是乡里新来的书记安平,老杨在家里吧?”
听到安平的声音。
刘红顿时也是脸色大变。
立马就扯开嗓子朝屋子里喊人。
“老杨,老杨!”
“你个憨鳖,赶紧出来,乡里安书记来了。”
然而安平身侧的徐远舟见机手快,己经一马当先拦住人让安平和李文彩进了院子。
安平眼角的余光朝徐远舟瞥了一眼。
心里倒是觉得李文彩叫了个会做事靠谱的人过来。
要不是这个徐远舟。
他跟李文彩两个乡干部还真不好首接冲进去。
……进了院子。
安平极快地扫了一眼西周地环境。
杨金三的这栋楼不仅仅房子气派,院子也很宽敞。
左右两侧的院墙墙角各开辟了一块菜地,屋檐下边栽着两棵桂树。
两个人大踏步穿过院子迈上台阶。
客厅里的几个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牌局。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正是杨金三。
此刻看到安平和他背后的李文彩。
杨金三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李文彩此时也是黑着脸给安平介绍。
“安书记,这是临水村的书记杨金三。”
完了又指了指另外两个人。
基本上都是临水村的干部。
一个是村长。
另一个是村里的副书记。
另外一个年轻人李文彩倒是不认识。
不过耳侧却突然听到杨金三的声音。
“安…安书记。”
随即就看到他朝那个年轻人摆了摆手“亚军你先回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安书记,我们隔壁村的小伙子。”
说完就朝安平尴尬地笑了笑。
闻言那个年轻人也是不说话,立马就朝院子里走过去。
安平也没多想。
把隔壁村的小年轻叫过来打麻将,这个杨金三的牌瘾还真是不小。
然而就在此时。
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送那个年轻人出去的刘红似乎在暗暗朝那个年轻人使眼色。
一时间安平也是略微有些诧异。
要说杨金三怕自己,那是应该的。
但是他媳妇刘红的这个表现太反常了。
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刘红明显就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
目光极快地再次朝那个年轻人脸上扫了一眼。
安平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脑子里似乎有些印象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院子里。
就在刘红正要拉开门送那个年轻人出去的时候。
背后突然就传来了安平的声音。
“等会!”
“你过来一下。”
听到安平的话。
徐远舟跟李文彩也是满脸的不解。
而那个叫亚军的年轻人也只能重新走回来。
但是脸色明显变得有些局促了。
不过随即众人就看到安平面带笑容道:“都坐吧。”
“我今天来主要是过来看看你们临水的情况,没有其他意思。”
“总不能我来了就把人小伙子赶出去吧。”
“这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坐吧坐吧。”
听他这么一说。
杨金三等几个村干部一时间也是放松不少。
杨家的客厅里。
等众人坐下来之后。
刘红立马就张罗着端茶倒水。
随即安平就跟几人闲聊起临水村这边的一些情况。
不过问的都是些民生方面的小事情。
压根就没提道路扩建工程的半个字眼。
就连几个人这个时间点打牌的事情都完全没有提及。
此刻。
坐在安平身侧。
徐远舟还好一点。
毕竟他并不知道安平跟李文彩这一趟的目的。
但是李文彩确实纳闷的不行,对于安平聊的内容更是云里雾里。
其实安平虽然上任只有一个礼拜左右还不到的工夫。
但是李文彩对这位新书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虽说年轻,但是从反面来看,越年轻自然也代表着潜力越大,背景越深。
而且安平做事情很有章法。
平时也是和颜悦色。
结果今天这一出。
他确实不知道安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毕竟道路扩建工程的合同问题己经到了节骨眼上。
这个时候还拉什么家长里短。
不过很明显的是。
随着聊的时间越长。
杨金三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本来他对这个年轻书记就有点不屑。
现在安平这么一副表现。
他心里更是把安平当成了以前来村里的那些个大学生村官。
表面光鲜。
肚子里全部都是胆小怕事和功名利禄的虚荣。
“安书记,您对基层实在是太了解了。”
“具体的情况跟您说的大差不差。”
“这些年上面的政策好,我们临水村好不容易有年轻人往回流了。”
“但是农村里创收确实很难。”
“我看乡里真要想想办法留住人才行。”
“不能光是说得好听,实际的东西一点都见不着。”
说到动情处。
杨金三似乎压根就没把眼前的安平当作是乡里的书记。
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来。
杨金三己经被安平捧得有些得意忘形。
而此时。
边上的李文彩己经彻底没了想法。
既然想不通安平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自然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然而就在这时。
安平却突然话锋一转扭头问道:“你叫亚军是吧?”
“刘斌副乡长是你的什么人?”
毫无思想准备的陈亚军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立马就脱口而出。
“是我表姐夫……”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
陈亚军突然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愣在那里。
而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也是瞬间就下降到了冰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