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南山,大雪夜。
山脚的一座破山神庙中,林深正呲牙咧嘴的给自己包扎伤口,肩膀上的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他本是流影门的一个杀手,现在反倒被自己的门派追杀。
“难道是我的躺平计划被门主察觉了?”
林深仔细复盘着这一年来所发生的所有事件,很快就否定了。
这个计划在他那可是绝密!
睡觉时连梦话都不敢多说。
想要脱离门派永远躺平?
除非是你人死了。
那是因为他办事不力?
更不对啊!
他哪次的任务完成的不是教科书级别,要不然也不能在门中晋升的那么快。
如此年轻便跻身十二位天字号杀手其中之一,而且还是最年轻的天字号杀手。
天字号的地位也就仅次于门主和长老们了。
至于他穿越的事儿,更不可能被发现。
在这个封建王朝世界,就算是说出去,人家也会觉得你是神经病,被鬼上身了。
林深百思不得其姐,也不知道门主有没有姐姐,就算有估计也是半老徐娘了。
甩了甩头,把奇怪的念头赶出脑袋。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怎么逃过门中的追杀!
很难!
流影门不仅暗杀潜伏能力在江湖上首屈一指,情报搜查能力甚至比杀人还更胜一筹。
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所幸现在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可以帮忙掩盖一下他的踪迹。
自从一年前穿越到这个身体,林深心态都要爆炸了。
作为一个职业杀手,天天过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这谁受得了?
于是他就开始准备他的‘躺平计划’。
本来准备攒够银子,再来一招假死脱身!
带着这笔银子隐姓埋名,偶尔再去逛逛教坊司。
醉倒温柔乡,顺便听听姑娘们的“坊间传闻”。
怀抱美人,唱着歌;喝着美酒,吃火锅。
前辈子就是苦命的打工人,加班猝死才穿越到这具身体,受了这么多罪,也该我享受享受了!
“难道是因为我敛财的事被发现了?”
这是林深能想到的被追杀最合理的解释。
“哼!”
平时说的好听,要把组织当成家,可家里的钱我可是想花就花!
这才刚攒了几千两银子,就有人眼红了?
“这是我应得的!”
“想要银子就首说嘛,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再说了,我这点银子,门主也能看得上?”
林深很是郁闷,这门主怎么比前世的资本家还狠?
如今沦落到这般处境,别担心自己的小金库了,还是想想怎么逃出生天吧。
……两个时辰前的那场战斗,是流影门其中一位长老带队来杀他。
这次不成功,下次肯定会派更多的长老前来!
来杀他的武长老应该是二品上境。
林深虽然天赋很高,也不过刚摸进二品下境的门槛。
所幸是以前偶然所得的一部轻功——凌烟步。
在林深穿越来的这一年时间里,他疯狂修习,己有小成。
因此才能在武长老手中逃脱。
“还是老子有先见之明!
本来是打算执行暗杀任务不成功,跑路用的,没想到在这儿提前用上了。”
原主从小被流影门洗脑,要做一个忠诚的死士。
危急关头不成功便成仁!
可林深穿越来的这一年里虽然还没觉醒什么金手指,起码带来了一个正常的脑子!
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小命最要紧!
暂时摆脱了追杀,可还是挨了武长老的一掌和一刀。
体内真气此时是一团糟。
刚才全力运功跑路,更是严重反噬了经脉。
若是单纯的内伤,经脉不会受损如此严重。
那一刀造成的伤口看似可怖,实际远不如那一掌带来的伤害大。
武长老使得武功路数好似天克他在流影门中所学的‘瀑血御刀术’。
看来门中长老当时传功时还是留了一手。
现在随便来个六品武夫实力的小卡拉米,都能把林深给收拾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林深叹了一口气,现在出去是死路一条,只能进入这竹南山中寻那一线生机了。
事不宜迟!
林深起身捂着伤口,抄起身边的长刀当作拐杖,拄着就往山中走去。
……半个时辰后,林深疗伤的那座破落山神庙窜进来了一个黑影。
只见那人西周观察一番,出了庙,望了望竹南山那连绵的群山,朝远处飞跃而去………“你确定他进了竹南山?”
“属下确定!”
武长老瞥了一眼跪在身侧的探子,略作沉吟,“给门中传信,再派一些人手过来,竹南山太大,搜寻起来,我们人手不够。”
“那小子中我一掌,真气己乱,但跟条泥鳅一样,太滑溜了。
多派些人来,以防万一。”
“是!”
探子起身,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不只是林深一头雾水,武长老也是对要杀林深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林深天赋高,办事利索,以后肯定会晋升长老一职,前途无量。
“这小子怎么惹到门主了?”
想起门主戴着的那张黑色鬼脸面具,以及他的残忍手段,武长老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还是好好办差吧,有些事儿少知道点为妙。”
随即带队向竹南山飞跃而去。
……大雪纷飞,山路崎岖。
林深浅一脚深一脚的沿山路向山上走着。
脚下的雪没过了脚踝,踩起来咯吱作响。
不远处,一座道观矗立雪中。
门上牌匾写着——清心观。
清心观世界,寡欲走凡尘。
林深有些艰难的走到道观门前。
砰!
砰!
砰!
敲了三下。
随后两眼一黑,栽倒在雪中,就昏死了过去。
过了一阵,门被一个弱冠之年的小道士打开。
小道士披着一件棉衣,有些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看着雪地里躺着一个黑衣男子,小道士微怔,揉了揉眼,仔细打量了林深一番,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渗着血的衣衫,未作迟疑,背起林深,掩门就进了道观。
纷乱飘落的大雪很快就把林深的足迹掩埋,道观门口又恢复宁静。
小道士把林深背到偏厢客房,为林深脱下了衣服,只见那狰狞的刀口还在不停渗血。
小道士为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又开始为他诊脉。
小道士眉头紧皱,他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经脉中的真气像不受控制的野兽,经脉更是被冲击的千疮百孔。
小道士只觉束手无策,如果拖下去,会越来越严重,心想:“还是请师父来吧”。
不多时,小道士便跟在一位老道士身后而来。
老道士面容清瘦,身穿的青色薄棉道袍显得有些发白,袖子上还打着两个补丁,满头白发被一根黄杨木簪束成一个混元髻,略显稀疏的长白胡子荡于胸前,微微眯着的眼睛中透着精光,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道士只看了躺在床上的林深一眼,示意小道士把林深扶起来。
随后抽出拢在袖中有些干枯的手,便见那老道缓缓地朝他伸出一指,空间都荡起了波纹。
这一指看似缓慢,可别说是现在,就是全盛时期的林深也不见得能躲过这一指。
只见林深如泄了气的皮球,真气尽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顿时更显得虚弱。
“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走火入魔,还好散功不算晚,丹田保住了,不然以后也只能是个废人了。”
“哦。”
小道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