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髻天坑,天色阴沉。
史南仁的脸色更阴沉。
因为,他被一个年轻的女孩抱住。
年轻的女孩,齐肩短发,白胖雄壮,有点可爱。
此时此刻,她正满脸堆笑,左手环抱史南仁的细腰,右手高举手机***。
拍了五六张两人亲热的照片,年轻的女孩推开史南仁,指着云髻天坑,柔声问道:“今日的云髻天坑,云遮雾绕,风水很好,你怎么还不跳下去?”
史南仁摸了摸被年轻女孩抱痛的腰背,也柔声问道:“我跳下去干嘛?”
云髻天坑位于明月山的西南,云州城的东北,海拔421米,周长2480米。
修竹摇曳,盆松成片,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死啊....”“我为何要死?”
“因为如今的你,只有死路一条....”年轻的女孩忽然不耐烦,指着史南仁的鼻子,加大分贝:“你如果还是个男人,不想害人害物,就马上跳下去。”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年轻的女孩怒目圆瞪,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的父亲叫王伟,母亲叫西门莲,你叫王阁。
听闻,你是男怕女惊的女熊霸,是云州城高中铅球的女子冠军。”
“你知道我是王伟的女儿,那,为何还不去死?”
“为什么你是王伟的女儿,我就要去死?”
“因为王伟叫你主人。”
“嘴巴在你父亲那里,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
王阁涕泪横流,指天跺地高喊:“你这条废柴,人头猪脑,异想天开,借钱去神龙山挖宝,欠下一***的债。
王伟这懒坦,心中没妻没女,只有你这条粉肠。
昨晚,他抱着你家的阿黄说:‘我去医院检查了,肾功能零级,超级棒,一个值150。
我搭通了天地线,随时可割,随时可卖。
只要拿到钱,我们第一时间为主人还债,让主人在杂史现代过几年风花雪月的日子。
阿黄,你不要妒忌,也不用眼红。
因为我和你不同,我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当家作主的男人!
而你在这个杂史现代,是一条狗,一条没妻也没女的狗!
主人教育:一个当家作主的男人,一定要有胆够气,要震得住这个场,要担得起这头家,要多为自己的家人着想。
只要一想起主人的教导,我醍醐灌顶,暗下决心,指天发誓:为了主人,我王伟,头可断,骨可碎,肾可割,心可卖!
就算,天崩地裂,妻离女散,也眼不眨,腰笔首...去年,主人轻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伟,你要记住。
一个男人,要是少了担当,没了气度,不顾家庭;就如暗了颜色的珠宝,没人看得起,不值一毛钱。
主人说的话,全是哲理,全是家国的真理....这是关怀备至,这是推心置腹,这是循循善诱....我王伟就算肝胆成灰,粉身碎骨,割肾卖心,也不能报之万一。
阿黄,我和你心痛啊,我和你愧疚啊,我和你眼泪奔流啊!
因你我没有本事,我们的主人,30岁了,风流浪荡、妻妾成群、迎风高唱、趾高气扬的生活,还停留在梦里,怪可怜的!
我和你有罪啊....我和你要入九幽黄泉啊....’妈的,你家的阿黄,也泪流满面,不停地亲吻王伟的额头.....还一边轻点狗头,一边尾拍王伟的***....气得我,手握两尺斩骨刀,追他们三条大街。”
阿黄是史南仁养的狗,头黑身黄尾巴大,非常可爱,有点调皮。
史南仁脸色更是阴沉,看着肝肠寸断、怒发冲冠的王阁,柔声问:“没卖吧?”
王阁深吸一口气道:“预约好了,下个星期。”
“你怎么不劝他?”
“怎么劝?”
王阁怒目圆睁,又指着史南仁的鼻子,骂道:“脚在他的***下面,肾在他的腰腿之间,还有你家的阿黄为他撑腰,陪他流泪,和他一起感同身受!
你家的阿黄最坏....妈的,哪天给我抓到,煲了它!”
史南仁知道很多人对阿黄恨之入骨,王阁就是最恨的那一个。
他轻声道:“那,我去劝你父亲。”
“那对狗男女,早不知跑哪里去了,怎么劝?
还有,你的劝,有个屁用!
他两个一见到你,马上跪倒在地,含笑吞屎,全都答应。
看上去,乖巧无比,天真可爱,没有一丝杂念。
但,只要你一走开,只要你一分神,你家的阿黄,马上鬼鬼祟祟,拉着王伟的裤脚开溜。
他们两个当你说的话是耳边风,他们两个甘心为你去死,甘心为你吃shi,甘心为你卖器官!
妈的,他们两个,他们两个....都不是人来的....都不是人来的....”史南仁看着呼天抢地的王阁,双手一摊问:“那怎么办?”
“只要你死了,王伟就不会卖他的肾。”
“为了你的父亲王伟,我不得不死?”
“对!
你要是不死,王伟绝对亡!”
“只是,我这两天有一件一定要做的事,暂时还不能死。”
史南仁摸了摸心口的羊皮卷,柔声笑道。
“是不是做完这件事,就可以死?”
史南仁点头。
“如果你不死?”
“我指天发誓。”
“傻子才相信别人发的誓,你看我像傻子吗?”
王阁紧握双拳,瞪着史南仁问道。
史南仁看着一米***,目光如炬,臂粗肤白,胸前孔武的王阁,摇头道:“不像。”
“那我怎么才相信你?”
“你说....?”
王阁从背包拿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还有一支签字笔,以及一盒红印泥,放在史南仁的手上,说:“你在这上面签字,然后按上指模。
我就信。”
看她的模样,早就算计好了。
A4纸上写着:“我叫史南仁,今年30岁,云州城云髻人,因投资失败,神志失常,在明月山的云髻天坑,失手打伤卖弄诗词、见异思迁、发育不良的史诗海....害怕法律的制裁,加上杀红了双眼,一不做二不休,把晕死过去的史诗海,扔下云髻天坑。
没想到,天网恢恢,被新三中的女熊霸....”就在此时,云髻天坑起了风,一团酷似神境长廊獬豸的云雾,飘到王阁的身后。
而云髻天坑的中心,出现了两个旋涡一般的雾眼。
那两个旋涡一般的雾眼,像太极图上的阴阳二眼,阴眼顺转,阳眼逆旋....史南仁的心耳有个又娇又骚的声音在说....史南仁笑了笑,笔走龙蛇,在打印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指模。
王阁把打印纸放入背包,抽出一把两尺长的斩骨刀,指着史南仁的脖子说:“两天后,你如果还不死,就等着坐牢,就等着枪毙,就等着被我砍!
谁来都不好使啊,王伟要是敢来,我连他一起砍。
都不是人来的。
我到处张贴,上网发布,你和我亲热的相片,说你勾引朋友的女儿,说你***少女。
说史诗海见你想***我,不顾一切,英雄救美。
没想到,他发育不良,还狼心狗肺,见异思迁,西个回合,就被你扔下云髻天坑!”
说完,她快步走入身后的红皮盆松林。
红皮盆松,是云髻天坑特有的树种,针叶浓密,树皮鲜红,树身九曲,树枝如臂,树桠似指。
王阁从红皮盆松林的深处,拉出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
她没看史南仁,也没说话,把那男生高高举起,狠狠地扔下云髻天坑。
史南仁吓一跳。
那团躲在王阁身后的獬豸云雾,好像在等着这一刻,好像早就判知了这一刻....它如一条云龙,飞窜而起,卷向那掉入云髻天坑的男生....史南仁急问:“王阁,他是谁?
史诗海?”
云髻天坑300多米深,坑底是深不见底的碧湖。
要是掉下去,绝对百死无生。
除非,那团獬豸云雾,来自神境天堂....应该是,自己怀里的羊皮卷,就是它卷上来的。
这一切,可能和神有关,可能是神安排的。
那又娇又骚的声音,又在史南仁的心耳响起....王阁可能看不见,如龙飞卷的獬豸云雾。
她脸不改色,刀指史南仁的鼻眼,哼哼冷笑。
史南仁瞪着王阁,怒问:“我记得这个史诗海喜欢你,肯为你做一切事,你怎么....?”
见史诗海被獬豸云雾缠住,没有往下掉,史南仁的怒气散去大半。
王阁要他死,他没意见。
因为他知道,复制完杂史现代有用知识的自己,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掉入云髻天坑的碧湖,回去建设有核灵、有意体、有神奇、有法术....波澜壮阔的东土神洲。
但这个史诗海,天性纯良,走路招风,喜欢诗词,对王阁情深,非常尊重自己....她怎么下得了手啊,她....她还是人吗?
王阁没看史南仁,也没看云髻天坑,而是抬望云天,举刀怒吼:“喜欢个屁!
这个史诗海和王伟一个***样,心中没有自己的女人,迟早成为别人的炮灰!
上个星期六,他被云髻天坑的凉风一吹,胆子生毛,拿我用拳头赚的零花钱,请《三二班》的水蛇腰看《我想成为你的底裤》的电影。
还在《我想成为你的底裤》的海报下,对着那水蛇腰,姣情冲天地吟唱我为他写的情诗:大风起兮,长发飘扬;王阁我兮,情丝缠海。
今日的我,貌美如花;他日的我,身轻如燕。
婚龄一到,领证摆酒;揽着你腰,步入洞房....妈的,他还想用我的零花钱,跟水蛇腰去《如花酒店》开房....还....还装扮成白马王子,深情款款地对水蛇腰说:晓云同学,我的那个她,做什么事,都太用力....我顶她不住,我和她没有未来....你的松弛感,你的班花味,醉人心弦,迷得我....只想跪在你的石榴裙下....肉麻到....我一拳打过去....妈的,他和王伟和你家的阿黄一样,都不是人来的....都不是人来的....”史南仁没看王阁眼中滚出的热泪。
因为这时,那团獬豸云雾变成一乘九龙沉香轿,载着史诗海,摇摇晃晃,飘向云髻天坑的中心。
云髻天坑中心的旋涡雾眼,忽然放大几十倍,把史诗海和九龙沉香轿吞了进去。
那两个旋涡雾眼,好像连着云髻天坑底的碧湖,好像通向东土神洲的江海旋....难道这一切,真的如九眼圣莲所说,真的如自己心中所断?
自己在杂史现代渡完了劫,取到了经,该回东土神洲作威作福了?
史南仁看了几眼云髻天坑的美景,长叹一声,转身下山。
身后,王阁怒问:“喂,你去哪里?”
“下山....”史南仁笑道,“放心吧,我这两天都在《云髻天坑游泳馆》写东西。
只要一写完,马上游泳池淹死。”
“那好,后天下午,我提刀带人去《云髻天坑游泳馆》为你收尸。
如果你死得干净利落,没事没非,我,既往不咎,弯腰为你掉半滴眼泪。”
史南仁没有回头,挥手笑道:“那,谢谢你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