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生命尽头
山风凄厉,如同婴儿的啼哭。我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望着那块刻着"慈母黄氏之墓"的冰冷石碑,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妈,您最疼爱的小儿子,终于又回来了。
癌细胞像千万只蚂蚁,日夜不停地噬咬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打开诊断书,医生潦草的字迹宣告着我的死期:晚期肺癌,多处转移,预期生存期不超过三个月。可我看着这份死亡通知书,竟然笑了,笑得撕心裂肺——老天终于开眼,要让我这个不孝子提前下去给您老人家赔罪了。
"妈......"我颤抖着跪在坟前,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土地上,"您还记得您最爱的米酒吗?"我从怀里掏出两瓶老米酒,是从您生前最喜欢的那家小店买的。一瓶已经空了,另一瓶还没开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除夕,您盘腿坐在火炕上,脸上泛着红光,笑眯眯地抿着一小碗米酒:"儿啊,等你成了家,给咱老黄家添个大胖小子,让我也享享含饴弄孙的福气。"您说这话时,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期待。可我,连个女朋友都没能带回来给您看看。
一阵剧痛袭来,我捂着胸口剧烈咳嗽,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您的墓碑上,像是盛开的腊梅。"对不起,妈......"我用袖子擦拭着血迹,却越擦越模糊,"当初您住院,我在外地谈生意,您连最后一面都没等到......"
那个清晨的电话***至今萦绕在我耳边。护士说:"病人刚过世,您要尽快回来处理后事。"我瘫坐在办公椅上,电话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就像我支离破碎的人生,再也拼不回完整。
我打开第二瓶酒,香醇的米酒气息在寒风中飘散。"妈,记得小时候我发烧,您总是彻夜不眠地守着我。"我靠在墓碑上,仿佛靠在您温暖的怀里,"您说,您这辈子最对不起我的,就是没能多读几年书,给我更好的生活。可您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没能在您走的时候,握着您的手说声妈,我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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