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念安坐在轮椅上,接过叶公公递过来的圣旨,敛着眉眼,睫毛一颤一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唉,沈公子您也想开点,陛下赐婚您与摄政王也是无奈之举。”
叶公公掐着兰花指,也跟着发愁。
“叶公公多虑了,陛下赐婚自是臣子的荣幸,劳烦您替我谢过陛下,对臣如此上心。”
沈念安说罢,立于一旁的下人立马递上一个荷包。
沈念安将荷包塞到叶公公手里,笑的淡然:“一点心意,还望公公您收下。”
叶公公掂了掂荷包分量,霎时间脸上笑开了花,嘴上还在推辞。
“哎哟,沈少爷这是什么话,这不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送走了皇宫来的人,沈念安示意暗卫影一推自己回房。
门砰的被关上,沈念安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圣旨被他随便搁置于一边。
影一厌恶的看了眼圣旨,转身关上窗户。
“主子,陛下他此举摆明是用您来羞辱摄政王,如若您真的嫁过去……恐怕,摄政王府不会善待您。”
沈念安左手支着下巴,凤眸微阖,右手食指敲点着桌面。
“看来,起码陛下如今真的把我当做病弱不能自理的孱弱书生了。”
他勾勾唇,思绪翻滚。
两年前,沈念安率兵北击匈奴,凯旋归京时遇敌人刺杀,情形危急。
最终双腿中箭,太医说只能终身坐于轮椅之上。
沈念安只得退位,解散沈家军。
陛下念其军功,封为右丞相,但也只是名存实亡,沈念安也不争功夺利,每次朝堂议事他就坐于一旁倾听。
多亏,一江湖郎中于一年前夜晚敲响丞相府大门告知沈念安他有江湖秘方,可以医治他的腿,写下药方后便藏于雨夜,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他的腿恢复如初,但为了掩人耳目,他依旧每天坐着轮椅,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
其实世人皆知,沈念安遇刺的始作俑者不是匈奴,而是当今圣上——楚州瑾。
大家心知肚明,要怪就怪沈念安势力太大了,沈家军战无不胜,却只听命于他。
即便沈念安交出兵权,沈家军也不听命于楚州瑾,便只得解散归乡了。
而当年的沈念安,是楚州瑾一手提拔用来牵制顾晏舟的棋子,可偏偏,这颗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
他只能毁掉,断不会让他成为一大威胁。
可沈念安毁了,一时间楚州瑾找不到能够制衡顾晏舟的新人。
顾晏舟的势力再次遍布朝廷,每日上早朝时,围绕在二人周身硝烟弥漫。
沈念安坐在顾晏舟对立面,就摇着扇子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们,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和顾晏舟坐的同楚州瑾极近,距离龙椅仅三步之遥。
由此可见,顾晏舟在朝堂上势力相当,也怪不得被楚州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再这样下去,楚家的江山都要易主了。
如今,楚州瑾还想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把他送给顾晏舟当王妃。
他一个残废成为顾晏舟的正妻。
碍于他自身的地位和皇帝赐婚,顾晏舟根本无法再纳妾和收通房。
想要一箭双雕吗,楚州瑾。
放心,天不会随你愿的。
“影一,你去打探一下,摄政王府是什么动向。”
沈念安起身,堆叠在轮椅上的衣袍顺着笔首的双腿滑落,垂在地面上。
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烛火映照着沈念安的脸,写满了狠意。
既然楚州瑾如此看中这江山,那他要让他皇位不保。
摄政王府烛火通明,顾晏舟看着手下人递过来的密信陷入沉思。
楚州瑾两年前派人刺杀沈念安未遂,如今竟还敢把自己的两个仇人绑到一起,他真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什么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脑子笨当上皇帝也改变不了。
如若能和沈念安联手,扳倒楚州瑾不是问题。
顾晏舟将密信对折,放于烛火上,火舌瞬间爬上信纸,顷刻间化为灰烬。
楚家的江山全靠沈念安稳固的,如今他双腿残废,但顾晏舟依旧知道,沈念安暗藏的那颗心不会废,他的势力不容小觑。
看似顾晏舟掌控朝局,但其中,有一部分是沈念安的人。
如若沈念安被策反到楚州瑾那边,那么这些人也就会像墙头草一样顺势成为保皇党。
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怎么样,才能确保沈念安足够恨楚州瑾呢?
“念安啊……”沈父泪眼婆娑,摸着沈念安的脸首落泪,沈母也在一旁掩面而泣。
“父亲,母亲,这是好事,陛下赐婚。
别哭了,让外人知道了,倒要传我们不满圣旨了。”
沈念安面色平静,衣袖里的手却暗暗攥紧。
如若顾晏舟不同意与自己联手,那么他就必须死。
“听闻摄政王杀人不眨眼,残暴成性。
儿子你身体自幼病弱,小时候更是常年缠绵在榻,这一嫁,如何让我和你娘不担心啊。”
沈父越说越难过,泪水打湿衣袖,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况且,你这腿又有腿疾,爹怕你……”话未说完,早己泣不成声,沈念安眼眶湿润,泛着红色,他拍打着父亲宽广的后背,宽慰道。
“没事的父亲,摄政王断不会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是陛下赐婚。
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他也不好对孩儿做什么,出什么事也有陛下给孩儿做主呢。”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孩儿这还有几本折子要明日上奏,父母亲大人快去歇息吧。”
沈念安冲沈谦眨眨眼,沈父立马会意,啜泣的带着沈母离开了。
刚刚这些话都是演戏给旁人听的。
“主子,潜伏在周围的所有皇宫暗卫都己经离开了。”
影二从窗户翻进来,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影一回来了吗?”
沈念安把明日需要上奏的折子规整好,放于一边。
“回来了,师兄说摄政王让师兄带话,说是有意与主子您联手……”后面的话影二没有说,沈念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干倒楚州瑾。
“我知道了。”
沈念安揉了揉眉心,似是想到什么,开口道。
“我记得,摄政王顾晏舟,好像不喜欢男色呢。”
“那和我成婚,真是苦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