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红灯区,沿途吹了一路的流氓哨,臊得那优雅的英国淑女小脸通红。
唐易昀最后一个下了船。
他已经换了自己的衣裤,一件鸽子灰的丝棉衬衣,配铁灰色的格纹西裤,很熨帖。
英国此时不冷,那条羊绒围巾,他便只用手臂搭着。
路过的人总要看他几眼,猜他那神秘的太阳镜后面,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有女人提着行李箱跑过来,风风火火地撞了他一下,他往后退开两步,没说话。
女人放下箱子,示意他往船上搬。
唐易昀提醒: 你走错了,这是货船。
我知道,这是我爸爸的船。女人瞧他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又见他盘靓条顺,不免多问了一句,你是水手?咱们见过吗?
唐易昀抱臂轻笑,了然地啊了一声,将太阳镜取下半寸架在鼻梁上,换成中文说: 兰兰长这么大了。
女人愣了愣,将挡眼的时髦卷发一拨,方认出他: 呀表哥你不是在北洋大学念书吗?
早毕业了。
怎么没留校实习呢?方兰兰拽着他,上下左右瞧了一圈,跑这儿走船来了?
她常年在英国瞎混,对唐家的情况不太了解,更不知道唐易昀的父母偏心,问起话来便口无遮拦。
唐易昀避而不答,反问: 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勾搭男人,勾搭到我头上来了?
方兰兰嫌他用词难听: 表哥,追求爱情,是如今的新思潮了
可惜姨父是水手,最怕涨潮。
方兰兰吐舌: 去你的吧说得像你多老实似的
这话倒也不假,九年来,唐易昀当然不是不近女色,只做和尚。
但他这人信奉你情我愿,肮脏龌龊的事情,是绝对不做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船票: 我去赶船,回见,兰兰。
兰兰兰的土死了,人家现在叫 Lannie
唐易昀顶瞧不上中国人说话半中半洋,还要用英文名替换自己的中文名。
他去过英法德葡,事到如今,还是没有个正儿经的英文名,只用一个唐字代替。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好歹是个中国人。
但亲戚一场,他也没落了兰兰的面子,便说: Seey。u,Lannie.
方兰兰问: 你赶船去哪?
去上海,再回天津。
回国?干什么去?
结婚。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