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计算机的散热风扇突然停转时，程哲正在核对第32768次蒙特卡洛模拟结果。他下意识看了眼温控面板，红色数字在26℃凝固，中央处理器负载却诡异地降到了0%。
"见鬼。"他扯开防护服领口，后颈的汗珠已经凝成冰碴。空气里飘着某种介于臭氧和松脂之间的气味，让他想起小时候在青海湖边闻到的雷暴气息。示波器上的波形开始坍缩，不是量子退相干那种优雅的概率云消散，而是像被无形的手粗暴扯碎的绸缎。
实验舱传来晶体生长的脆响。
程哲扶着操作台站起来，防静电手环突然迸出蓝火。在全息投影熄灭前的最后一帧，他看见自己映在量子比特阵列中的倒影——那具穿着防护服的身体，正从腰部开始变得透明。
引力波报警器就是在这时尖叫起来的。
他跌跌撞撞扑向LIGO终端机，膝盖撞翻了液氮罐。超导量子干涉仪的数据像发疯的瀑布倾泻而下：3.14×10^15Hz，振幅1.618m，偏振方向精确指向仙女座星系。这不是两个黑洞合并能产生的波形，倒像是有人用引力波在宇宙幕布上绣花。
真空涨落监测屏突然亮起刺目的蓝。程哲看到量子泡沫正在实验室角落具象化，卡拉比-丘流形的拓扑结构在空气中生长，六维进化空间像水晶蔷薇般绽放。他的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放大——根据杨-米尔斯理论，这种程度的真空激发足够让实验室跌入伪真空衰变泡。
"程博士？"对讲机里传来值班学生的声音，被多普勒效应拉长得不成样子，"量子比特阵列出现负熵流，我们正在......"
声音突然倒流回对讲机，如同被倒放的磁带。程哲看着自己的右手正在年轻化，皱纹顺着指尖倒退着爬回指根。他猛然意识到整个实验室已经滑出闵可夫斯基时空，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用引力波束雕琢这个气泡般脆弱的时空域。
量子计算机突然自行启动，散热风扇发出教堂管风琴般的轰鸣。七块曲面屏同时亮起，上面翻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