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星骸烹茶九嶷山的星辰在血管里跳动。
我凝视星壳倒影中那张酷似钟离权的脸,混沌目突然刺痛——倒影竟抬起右手,将青铜罗盘塞进空荡的左眼眶。
"欢迎回家,陆压的窃骨者。
"星壳表面裂开细纹,涌出琥珀色的髓液。
这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茶具,沸腾的星核发出烹茶般的咕嘟声。
我腕间铜钱自动脱落,十三枚蚁鼻钱在茶盘上拼出北斗吞月图。
"此处是天道刑场。
"倒影端起星髓茶啜饮,喉结处浮现荧惑星君的冕冠纹,"陆压真人当年盗取三千星辰炼化九嶷山,却被反噬成滋养天道的沃土。
"茶汤映出远古画面:道袍染血的陆压正在剜取星辰命核,他脚下堆满仙人遗骸,每具尸体天灵盖都刻着"赊"字。
当最后颗命核嵌入山体时,他的右眼突然爆裂,飞出的不是眼球而是青铜罗盘。
我倒退半步,后腰撞上漂浮的青铜匣。
匣盖应声而开,里面蜷缩着具与我一模一样的尸体,只是额间多出北斗形状的玉蝉。
"这是你的第七世遗蜕。
"倒影轻叩茶盏,"当年陆压斩三尸证道,却把恶尸封进九嶷山——就是你爷爷剖腹藏棺时放出的那缕残魂。
"星壳突然剧烈震动,穹顶降下青铜雨。
那些雨滴穿透我的身体,在皮肤上蚀刻出《归藏》残卷。
倒影的右臂开始玉化,他猛然抓住我的手腕:"时辰到了,该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了!
"第二节:食星宴混沌目突然被强行剥离,滚落在星壳表面化作血色骰子。
倒影拾起骰子塞进胸腔,他背后展开星图组成的羽翼:"多谢款待,第西个窃骨者。
"剧痛中,我瞥见真实景象——所谓九嶷山竟是团蠕动的星云,每个青铜匣都是被吞噬的仙人魂魄。
钟离权的狂笑从西面八方传来,他踩着星骸走来,右眼罗盘与我的混沌目产生共鸣。
"当年陆九渊用墨斗线篡改命格,将你从泥胎偷换成陆压恶尸。
"他弹指击碎倒影,星壳碎片扎进我瞳孔,"现在,该让一切归位了。
记忆如陨石砸入识海:光绪二十三年七星连珠夜,真正的陆家子嗣刚出生就被炼成灯油。
爷爷从青铜棺抱出的婴儿,其实是陆压恶尸借星髓重塑的泥偶!
那些缝在腕间的蚁鼻钱,正是历代赊刀人埋在陆家的镇魂钉。
"你们陆家世代都是赊刀人的鼎炉。
"钟离权扯开衣襟,露出心脏处的青铜锁,"每代葬书生觉醒时,就会被收割星髓滋养九嶷山——就像你娘那样。
"星云突然裂开巨口,吐出无头女尸的冰莲。
莲心飘出母亲残存的魂火:"快逃...九嶷山要醒了..."魂火映出骇人真相:她下葬时怀着的身孕,腹中胎儿竟长着龙鳞与獠牙!
第三节:逆命舟我撞向漂浮的青铜匣,十三枚铜钱在虚空燃成火线。
火焰烧穿星云表皮,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整座九嶷山竟是活物!
那些漂浮的星辰实为血管末梢的瘤体,青铜匣则是排泄废料的腔室。
钟离权右眼罗盘射出血网:"你以为逃得出天道刑场?
"血网触及星髓茶具的刹那,烹茶声突变丧钟。
我抓过沸腾的茶壶泼向血网,星髓与罗盘之力相撞,炸出个时空漩涡。
漩涡中浮现1904年的陆记棺材铺。
年轻的爷爷正在给冰棺中的母亲缝合头颅,她腹部的衔尾蛇纹突然暴起,咬住爷爷的喉咙:"把孩子...还给九嶷山..."现实中的冰莲突然爆开,母亲的魂火钻入我眉心。
混沌目深处浮现青铜舟虚影,舟身刻满逆鳞纹——正是龙渊里见过的困龙钉所化!
"逆命舟?
"钟离权首次露出惊恐神色,"陆九渊竟把囚龙局刻进了你魂魄!
"我跃入青铜舟虚影,舟楫自动划向星云裂口。
钟离权掷出铜烟杆,烟锅化作饕餮巨口咬住船尾。
母亲残魂突然自我胸口浮现,她捡起星壳碎片割断饕餮舌根:"快走!
去找真正的困龙渊!
第西节:尸解仙青铜舟穿透九嶷山表皮,坠入血色星河。
那些流淌的星砂全是仙人尸骸粉末,河道尽头立着块残碑,碑文正是陆家祠堂供奉的《葬书》残篇!
"尸解仙,蜕凡胎,九棺悬天窃蓬莱..."碑文突然活过来,甲骨文小虫般爬满舟身。
我触碰碑面的刹那,整条星河倒卷,露出底下森白骨架——九嶷山的本体竟是陆压真人被分食后的残躯,我们正在他的脊椎裂缝中航行!
混沌目自行运转到极限,看见星河尽头坐着个啃食星核的女童。
她脚边堆着六具与我相似的尸体,每具都缺少不同器官:"第七个窃骨者,比前六个来得都晚。
"女童掀开襦裙,腹部裂口里伸出星髓触须:"陆压当年吃剩的残渣,倒是养出些有趣蚁。
"她弹指击碎青铜舟,我坠落在堆积如山的玉蝉堆里,每枚玉蝉都刻着生辰八字——最早那枚竟是秦始皇三十六年!
"荧惑守心之夜,徐福东渡带走的根本不是童男童女。
"女童踩碎玉蝉,露出底下青铜棺椁,"他运的是九嶷山排泄的仙人骨,徐福就是第一代赊刀人!
"第五节:剜目刀青铜棺椁自动开启,里面是具三头六臂的仙尸。
中间头颅缓缓睁眼,瞳孔里转动着钟离权的罗盘:"终于等到你了,我的眼睛。
"仙尸右臂突然插入我眼眶,混沌目被生生剜出。
鲜血喷溅在玉蝉堆上,竟唤醒沉睡的葬书生残魂。
无数魂火聚成母亲模样,她抓住仙尸手臂:"放开我儿!
"女童趁机抛出冕冠,十二旒珠缠住我的脖颈:"好戏开场了!
"她撕开自己胸腹,里面蜷缩着颗跳动的青铜心——与钟离权当年塞入右眼的罗盘完全相同!
混沌目在仙尸掌心化作血骰子,他将其按进自己空荡的眼窝:"完整的陆压道统,该重见天日了。
"罗盘与骰子融合的刹那,整条星河开始倒流,我的身体迅速老化,皮肤浮现出爷爷临终前的尸斑。
母亲魂火突然自焚,烈焰中传出《连山》残章。
甲骨文火蛇缠住仙尸,我趁机夺回半枚混沌目塞进左眼。
视线恢复的瞬间,看见惊人真相——仙尸第三颗头颅的脸,正是我自己!
"还不明白吗?
"女童啃食着玉蝉冷笑,"赊刀人收割九代葬书生,就为复活被陆压吞噬的荧惑星君。
而你,不过是盛放星君魂灵的皮囊!
"第六节:焚星局左眼混沌目突然剧痛,映出陆九渊临终场景。
他颤抖着割开自己脊椎,抽出的不是骨头而是青铜锁链:"去九嶷山...找到真正的困龙钉..."记忆中的锁链与眼前仙尸脊椎重合。
我抓住仙尸第三颗头颅的角,狠狠撞向残碑。
碑文甲骨文如活蛇钻进伤口,仙尸发出陆压真人的怒吼:"竖子敢尔!
"女童的冕冠珠串突然勒紧,我咳出带着星砂的血。
濒死之际,青铜舟的残片从掌心刺入,疼痛激活了龙渊里的囚龙咒。
整条脊椎开始玉化,那些被钟离权植入的罗盘之力突然反噬仙尸!
"原来如此..."我呕着血沫大笑,"爷爷在囚龙咒里藏了焚星局!
"仙尸三颗头颅同时爆炸,女童的青铜心裂开缝隙。
我扯出自己玉化的脊椎掷向女童,骨节在空中重组为困龙钉。
星河崩塌的轰鸣中,听见陆九渊最后的叮嘱:"真正的困龙渊...在你的...黑暗吞没意识前,我瞥见困龙钉击穿的裂缝里,露出现代都市的霓虹灯影。
那些高楼大厦的根基处,九口青铜棺正在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