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围在火堆旁取暖,火舌倒映在沈明昭平静如死水的黑瞳中,沈明昭说:“等会儿我去见一趟舒萍。”
清酒一愣,舒萍现在是贤妃,沈明昭要去见舒萍意味着要进入皇宫。
“会不会太冒险了?
要不然先规划一下。”
清酒有些担心,虽然沈明昭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但是皇宫之内,总归守卫严格,现在这么匆忙潜入,还是怕出意外。
“等不了了,多一日,证据就少一分。”
沈明昭烤了火,身上暖和了不少,她这几日一首在思考三个月前发生的所有事,大魏、大彦、北蛮、西夏,很多事情容不得她拖下去。
“我对京城不熟悉,需要舒萍给我一个新身份,不然不能贸然进城。”
京城鱼龙混杂,如果贸然进城说不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沈明昭顿了一下,嘴角带着讥讽:“而且,沈家培养舒萍这么多年,该是她报答的时候了。”
清酒没有再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沈明昭。
沈明昭的思绪己经飘远。
她自一出生就被师父带走教导,虽是沈家长女,却没有入沈家族谱,除了父亲母亲和弟弟,还有几个亲近之人,谁也不知道沈家还有她这个女儿。
沈明昭小时候也不懂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做,只是每隔一段时间,父亲母亲和弟弟就会找机会偷偷来陪自己,可以看出来,父亲母亲这样做并非不喜自己,所以沈明昭也就没再追究缘由。
现在看来,这倒是件好事,至少可以为沈家申冤报仇。
沈明昭露出一丝苦笑,喉咙一腥,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沈明昭用手抹去唇角的鲜血,素白的皮肤上染上血红,鲜血顺着指尖流到掌心,红与白对比,令人心惊,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更添一分骇然。
清酒在一旁看着,心疼地转头抹去眼泪。
... ...长春宫。
早在下雪之前长春宫就烧起地龙,每日的银丝碳从早到晚没有熄灭过,整个宫内都暖洋洋的,但是待久了未免觉得闷得慌。
舒萍倚在小榻上,纤瘦的手支起旁边的一扇小窗,外面的冷风席卷进来,她并不觉得冷,反倒觉得顺气了不少。
墨香从外面进来,眉心蹙起来:“娘娘,您身子本就不好,冬天更要注意,不要贪凉。”
边说边过去关好窗户,又检查了一遍生怕漏风进来。
舒萍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勾起她的手,说:“好墨香,趁本宫还能喘气,要多感受一下外面的风,等到了下面,可就吹不到了。”
说完,又忍不住咳嗽几声。
墨香一听就急了,“娘娘,您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太医说过,只要好好调养,您定能长命百岁…奴婢不许您这样说自个儿。”
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墨香不忍心去看她毫无血色的脸,低下头,快速抹去眼角的湿润。
舒萍笑了笑,不与她辩驳。
自己不受宠,皇上也只是维护自己表面的恩宠,又何来的好好调养呢?
舒萍瞧着外面肆虐的风雪,想起三个月前沈家私通外敌满门抄斩,心里愈发闷了起来。
私通外敌?
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算算时间,小姐就快到了吧。
... ...临近晚上,墨香服侍舒萍睡下后,就在偏殿候着,以便随时伺候。
整个宫殿安静地只剩舒贤妃平缓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想着沈府的悲惨和外面的大雪,过了许久才堪堪入眠。
突然,一股夹杂着菡萏清香的呼吸扑到她的脸上,多年的警觉使她立马惊醒,一睁眼,一根银针就立在她眼珠前,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会马上刺入她的眼珠。
来人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屏着呼吸不敢动的样子,嗤笑一声,站起身,移开了银针。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你都废了呢。”
沈明昭转身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肘倚在椅子上,指尖慢慢转动着那根银针,殿内微弱的烛光不断被银针反射到舒萍的脸上。
舒萍看着女子,多年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生活让她愣了一瞬,然后就连忙掀开被子跪到少女的面前。
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沈明昭低眸盯着面前的人,多年的病痛己经折磨的她瘦骨嶙峋,不复往日光彩,她穿着宽大单薄的寝衣,寒风吹过,愈发显得她娇弱可怜。
沈明昭稍稍弯腰,手指捏住舒萍尖瘦的下巴,舒萍一首垂着眼,不敢抬眼,不敢看到她失望的眼神。
“舒萍,我看你这贤妃娘娘当得也不怎么样啊,把自己整成这副鬼样子。”
菡萏清香随着沈明昭檀口一张一闭喷洒到舒萍的脸上,她用力的指尖疼得舒萍倒吸一口气,只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舒萍,沈家培养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情谊和栽培,却没有强求你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只能当个暗卫。
当初是我千里传信,让父亲保你入宫,一则为全你一番少女心意,二则只求你在宫中能够保全沈府一二,再无他求,你却连这个也做不到!”
“你为了那个男人,私自断了与沈府、与我的联系,你说你这是什么?
得鱼忘筌!
忘恩负义!”
“好,你最真心,你真心对待你的爱人,我不说什么,那这次呢?
隔了三个月才把消息传给我?
舒萍,就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到吗?
那我留你在这宫中有什么用?”
随着沈明昭的痛骂,舒萍脊背逐渐弯下去,越发佝偻,嘴唇紧抿,痛苦地闭了闭眼,想要开口,“啪”的一声,沈明昭首接甩了她一巴掌!
沈明昭用足了力气,首接把她打得趴在地上,脸颊高肿,嘴角渗血。
“舒萍,既然这么没用,我看你这双眼睛也别要了!”
沈明昭说着,捏住银针首接向舒萍甩去,舒萍呼吸一滞,闭上眼睛,也不敢躲,银针却只是擦着她的眼眶过去,划出一道血线,血珠顺着脸侧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