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区弄堂的月光被晾衣竿切割成碎片，沈墨白的血迹在灰砖墙上拖出断续的蚯蚓纹。
他背靠石库门门洞喘息，民国躯体对盘尼西林的排异反应让视线模糊——这具身体显然从未接触过现代抗生素。
苏清雪的红十字药箱在青石板路上磕出清脆声响，她蹲身检查伤口时，沈墨白注意到她护士帽别针的角度：45度倾斜插入发髻，这是地下党接头暗号"夜莺振翅"的标准式样。
"关东军特制弹头。
"镊子夹起的变形铜壳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苏清雪用酒精棉擦拭刻痕："奉天兵工厂1934年批次，硫磺配比多了3%，所以穿透力..."她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泄露了太多专业知识。
怀表在沈墨白掌心震动，秒针逆跳指向晾晒的蓝布床单。
他猛然扯过布料翻滚，子弹穿透之处飘起靛蓝棉絮——日本海军特制的6.5mm有坂步枪弹，但弹道计算显示射击仰角异常。
"屋顶有狙击手！
"他搂住苏清雪撞开老虎窗，阁楼陈腐的霉味里混着新鲜桐油味。
三枚银针擦着耳际钉入木梁，针尾系着的红丝线在月光中颤动如琴弦——这是江西唐门的追魂针手法。
"苏小姐的银针淬了马钱子碱？
"沈墨白用袖口裹手拔出毒针，现代毒理学知识自动分析结晶体形态："可惜提纯度不足，致死时间会比标准剂量慢两分钟。
"苏清雪突然用手术刀抵住他颈动脉："沈组长对毒理的精通，可不像军统训练手册的内容。
"刀锋压出细密血珠时，阁楼地板传来木板承重的吱呀声——追兵正在下方搜索。
沈墨白突然吹灭煤油灯，黑暗笼罩的瞬间，他扯断床架铁丝缠成简易导电体。
当第一个杀手踹门而入时，铁丝己接入墙内***的电线。
220伏电压让入侵者痉挛着倒下，焦糊味中浮起日本海军***的鲸油发蜡气息。
"走暗道！
"苏清雪掀开佛龛后的地砖，潮湿的逃生通道里飘着磺胺药粉与尸胺混合的怪味。
沈墨白触摸砖缝的苔藓分布："每周西有人定期维护，最近一次通行是在...昨天凌晨？
“手电筒光束突然照亮前方岔路，苏清雪僵在原地——墙上的血色箭头指向左右两侧，分别用德文和满文标注"出口"。
沈墨白指腹抹过未干的血迹："碳酸氢钠中和反应，这是人血混合绘图颜料的把戏。
"他突然按住苏清雪肩膀："三天前法租界爆炸案，五箱盘尼西林在红十字会仓库被盗。
"语速刻意放慢，现代审讯技巧让他捕捉到对方睫毛的细微颤动："现场残留的苏州评弹唱片碎片，音轨刻录着《何日君再来》的摩斯电码版本。
“通道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苏清雪甩出三枚银针封住声源方向。
惨叫声中，她突然撕开旗袍立领，锁骨处的凤凰纹身在电筒光下泛着朱砂红："沈先生既然知道《田中奏折》，就该明白有些秘密必须用血封印！
"怀表在此刻发出蜂鸣，秒针疯狂逆跳指向来路。
沈墨白将苏清雪推向右侧通道，自己则撞向左侧砖墙——空心回响证实了他的猜想。
八极拳"崩弓窜箭"轰开暗门，陈年的***烟味扑面而来。
"这是1927年黄金荣的秘密烟库！
"苏清雪惊呼，手电扫过墙上的爪哇挂钟，钟摆早己停摆在上海事变那天的凌晨三点。
沈墨白却盯着角落的英式保险箱——锁眼周围有新鲜划痕，箱顶积灰呈现不自然的手掌印轮廓。
突然，苏清雪将氰化物药丸拍向口腔。
沈墨白擒拿她手腕的招式带着现代擒拿术的狠辣，却在她挣扎时摸到桡动脉的异常搏动——每分钟仅45次，这是长期接受抗毒素注射的体征。
"你服用氰化钾不是为了灭口..."他猛然扯开她旗袍后领，脊柱两侧密布的针孔在冷光中泛青："是在抑制某种基因毒素的发作？
"巡捕房的哨声穿透地壳传来，苏清雪趁机挣脱："沈组长若真来自未来..."她退入暗道的背影被黑暗吞噬，余音在甬道回荡："就该知道追问历史细节的代价！
“沈墨白从保险箱夹层抽出半张焦黄纸页，泛德文《人类遗传学改良计划》标题下，赫然贴着苏清雪穿和服的照片，日期标注为1934年4月。
照片边缘的指纹在怀表紫外光照下显现——属于己经"死亡"的军统电讯科长徐天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