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司悦靠在废弃工厂斑驳的墙面上，感受着生命随着血液一点点流逝。
十八处刀伤像十八张贪婪的嘴，不断吮吸着她的生命力。
最致命的是心口那一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温热的血液不断从指缝间渗出，将她的黑色作战服浸透成暗红色。
"小悦，别去了，这次任务太难，你还小，组织不接这个任务也可以的。
"老首领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荡，司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二十一岁，对普通人来说正是青春绽放的年纪，对她而言却己经经历了太多生死。
她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新旧交错的疤痕像一幅残酷的地图，记录着她作为杀手的每一次险死还生。
工厂破败的窗户透进一缕残阳，正好照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
司悦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年她4岁，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身上只裹着一条破烂的毯子。
连续三天的饥饿让她几乎失去意识，耳边只有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单调声响。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时，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抱了起来。
"从今天起，你叫司悦，是我的孩子。
"老首领那张布满皱纹却威严的脸第一次映入她的眼帘，"你的家叫雾影，一个非常...特别的家族。
"雾影，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对年幼的司悦而言却是一个真正的家。
老首领不仅给了她名字，还给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她记得第一次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时，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引得师兄师姐们哈哈大笑；记得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床铺时，她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记得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的匕首时，老首领手把手教她握刀的姿势。
"我们的小开心果今天又闯什么祸了？
"二师姐总是这样调侃她，然后在她训练受伤时偷偷给她塞糖果。
"小师妹，看好了，这招影袭要这样用..."大师兄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演示招式，首到她完全掌握。
司悦的眼泪无声滑落，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
她是雾影的掌上明珠，是最小的杀手，是大家的开心果。
可现在，那些疼爱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都是因为保护她。
三个月前的那次任务，本该是简单的信息窃取。
谁也没想到那是个陷阱。
当三十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包围他们时，三师兄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逃生通道，自己却被打成了筛子。
二师姐为了引开追兵，故意暴露位置，最后传来的只有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最让司悦心痛的是老首领。
六十多岁的老人为了救她，亲自带队突袭敌方据点。
在那场惨烈的交火中，一枚榴弹炸断了他的右腿。
"走！
快走！
"老人满脸是血地咆哮着，用身体为她挡住子弹，首到确认她安全撤离。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为我牺牲..."司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看到那些视她如亲人的面孔一个个消失。
工厂的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司悦的回忆。
一个修长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黑色面具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
"啧啧，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现在像条丧家之犬。
"熟悉的声音带着讥讽响起，谢原缓步走近，手中的蝴蝶刀灵活地翻转着，刀刃上还沾着司悦的血。
司悦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绷紧，尽管这动作让她伤口迸裂出更多鲜血。
谢原，"十八夜"组织的王牌，杀手榜排名第二，也是她多年的宿敌。
"没想到最后是你来送我上路。
"司悦强撑着墙壁站起来，声音嘶哑却冷静。
谢原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哈哈哈...你以为这是巧合？
从三个月前开始，你们雾影接二连三的任务失败，成员不断折损，都是我们十八夜精心策划的。
"他凑近司悦惨白的脸，"特别是你，雾影的希望之星，我们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研究你的行动模式。
"司悦的呼吸变得急促，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愤怒。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那些为她而死的亲人，都是被眼前这个人害死的！
谢原突然出手，蝴蝶刀如毒蛇般刺向司悦心口。
重伤的司悦勉强侧身，却还是被刀锋划破肩膀。
"这一刀，是为了我在东京失手的那次任务。
"谢原冷笑着，又是一刀捅向司悦腹部。
司悦踉跄后退，撞翻了一堆生锈的金属零件。
剧痛让她视线模糊，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晕过去。
谢原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剜着她的心："你以为老瘸子真是意外断腿？
是我们故意放出的假情报...你那个蠢师兄死前还喊着你的名字呢...""闭嘴！
"司悦突然暴起，藏在袖中的匕首闪电般划向谢原咽喉。
这是她最后的力气，凝聚了所有愤怒与绝望的一击。
谢原显然没料到重伤至此的司悦还能反击，慌忙后撤却还是被划破了面具。
黑色的面具应声裂成两半，露出他震惊的脸。
"影舞！
你竟然练成了雾影的终极奥义！
"谢原摸着脸颊上的血痕，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司悦单膝跪地，大口喘着气。
影舞，老首领传授给她的秘技，她本以为自己永远无法掌握。
没想到在生死关头，身体自动使出了这招。
但代价是巨大的，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急速流失。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下地狱..."司悦艰难地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桃花眼此刻冰冷得可怕，周身弥漫的杀气让整个工厂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谢原被这眼神震慑，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恢复镇定，举起手枪："再见了，雾影的明珠。
"枪声响起的同时，司悦用尽最后的力气掷出匕首。
子弹穿透她的胸膛，而她的匕首也精准地插入了谢原的咽喉。
两人同时倒地，鲜血在肮脏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司悦仰面躺着，视线逐渐模糊。
恍惚间，她看到天花板破洞处露出的星空，那么美，那么远。
她想起老首领常说的话："杀手不能有感情，但雾影的每个人都是家人...""对不起...大家..."司悦的眼泪滑落鬓角，"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保护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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