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骤雨,呼啸狂风,大红色轿帘被吹得左右翻飞。
隐约可见里面端坐一位少女,身着嫁衣,苍白如纸。
道士将冥币撒向空中,一路吹吹打打,那抹红被抬着,同一尊棺木一起,埋进了新建的墓里。
————言云姝醒来,就见自己身穿嫁衣,头盖盖头,坐在一个窄窄的小轿中。
而轿子所处之处,是个不大不小的墓穴!
她的轿子与一个棺椁一起,放置在墓穴的最中央,西周燃着火烛,将这墓穴映照得更加阴森,纸钱零碎,散落得到处都是。
墓穴边缘,还立着一排用于陪葬的,着色鲜艳的纸扎人偶,皆是两颊酡红,眯眼大笑的模样,看得人头皮发麻。
“有人吗?
异克斯扣斯密?”
少女的呼喊回荡在寂寥的墓穴中,不见回应。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密室逃脱吗?
言云姝抬帘而出,西处张望,想找找出去的路,却在看到棺椁前立着的墓碑上的大字之后,愣住了。
“苏氏嫡子苏长忆之墓”。
而另一边,那大红轿子前的墓碑上则写着“苏妻言氏之墓”。
几个字犹如一声惊雷,炸入言云姝的脑中。
不为别的,只因苏长忆这名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正是她在追的连载小说中,反派男二的名字!
言云姝今年十五岁,临近开学,痴迷上一本名为《剑与她同在》的冒险言情小说。
该小说主要讲述了男女主奉命,带着一群少年,去往大陆最南边的蓬莱岛,寻找秘宝的故事。
除了刺激惊险的情节之外,该书最具看点的,便是这位幼年丧母,童年悲惨,性情凶残的反派男二苏长忆。
言云姝深呼吸一口气,墓穴西周密不透风,她只闻得到蜡烛燃烧的火油味,以及纸人身上的颜料味。
红轿子,黑棺材,纸扎人,黄纸钱,白蜡烛……她看着这些与原本世界毫不相符的物件,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她穿书了。
并且穿成了一个与故事主线没有半毛钱关系的npc!
与书中男女主等人修炼的正道剑术不同,男二苏长忆所习的,是一种可被归为邪魔歪道的术法——禁术。
这种术法怨气极深,修炼得越强,被其反噬的可能性就越大。
苏长忆正是由于术法太强遭到反噬,一命呜呼了。
这人生前在家里不受待见,死了之后,他那“好”父亲却破天荒地大办了一场,选地,修墓,开席这些基本的不算,最离谱的是给他找了具女尸结冥婚!
而她言云姝,刚好就穿进了这女尸身体里,成了反派男二的冥婚妻子。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过好在,按照书里的情节,苏长忆过不了多久就会从棺材里死而复生,重新回到苏府,还“凑巧”遇到了南下的男女主等人,一同踏上寻宝之路。
他死而复生的原因没人知道,言云姝也不想知道,想到待会有机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言云姝总算在这压抑的墓穴中感到一丝安慰。
接下来,她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才能回到她的世界呢?
按照以往她所看小说的套路,只要故事照常发展到大结局,她应该就能回去。
可是,这是一本连载小说,她根本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
言云姝在墓穴大概走了一圈,绕过了那些诡异的纸扎人,一边飞速思考着脑中的问题。
忽然,她在那尊棺材前停住了。
有一根极细的红线,将大红的轿子和黑沉的棺材连接起来,上面还挂着一张写有字迹的黄符。
言云姝拿起近旁的一支蜡烛,凑近了些,借着昏黄的烛光,缓缓念出了上面的字:“红线牵引,祭告天地;契约即结,永世相连……”“啪!”
还来不及她疑惑,在她念出最后一个字的一瞬间,周围的火烛霎时熄灭。
草!
言云姝被吓得差点丢掉手中的烛火,她感觉后背有些麻酥酥的,有种别人在自己背脊上吹冷气的触感。
她不敢去细想,只能尽快将手中还留有一些火星子的蜡烛弄燃。
好在天不亡她,那蜡烛被她东搞西搞的,竟然再次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当视野再次被烛光点亮后,言云姝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她这气还没松完,就听见身后有人发出了一声诡异至极的笑:“桀桀桀桀!
……” 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上,也不知是不是吓的,她感觉自己的右肩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东西,竟麻到没有知觉了。
言云姝握着烛火缓缓转头,一张张惨白如纸的脸赫然闯入她的视线,密密麻麻,最近的那张,与她的鼻尖仅有一拳距离,皆是白面红唇,眯眼大笑的模样,往前行走时还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声。
这正是那些本该立在西周的纸扎人!
少女瞳孔猛缩,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拔腿就跑。
身后的纸扎人也在她逃跑的一瞬,撑大了原本裂开笑着的嘴,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獠牙,纸做的脸扭曲到近乎狰狞。
“救命啊!”
言云姝被吓得眼泪狂飙,却依旧不敢停下脚步。
她在这狭小的墓穴中胡乱跑着,钗环掉落一地,衣服也被纸扎人锋利的牙齿撕咬残破。
可那些纸人依旧穷追不舍,就跟在身后几乎伸手就能抓住她的地方,嘴里还一边说着:“好饿……想吃……”那声音像八十老太用长指甲扣黑板一般,咯咯啦啦,回荡在这寂静的墓穴中,格外突兀。
寡不敌众,言云姝很快就在纸扎人的包围中败下阵来。
她试着用烛火驱赶他们,但那点火实在微弱,她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要熄灭了一般。
言云姝实在退无可退,被逼着抵到棺材边上,腿肚子抖得像筛糠。
“啪啪啪!”
她急中生智,立刻伸出一只手不断拍打棺材板,制造出虚张声势的响动。
也不知是不是棺材拍得太响,那些纸扎人竟还真被唬住不动了。
这一结果让言云姝生出几分侥幸,看来自己的小聪明还是有用处的。
可惜她还没得意几秒,纸人之中再次发出“桀桀桀桀!”
的恐怖笑声,那笑声越来越悠长,越来越诡异,伴随着纸扎人咯吱咯吱往前行走的响动。
忽然“夸擦!”
一下,言云姝只感觉自己左臂一疼,再一看,那处己经被一只迫不及待的纸扎人撕出几条深深的血痕,血如流水,潺潺往外冒,疼得言云姝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哗一下流了下来: “苏长忆!
你怎么还不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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