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战场的残垣断壁间,凰九幽半跪在地。
金色的神血自她心口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破碎的战甲。
也染红了她紧握着断枪的手指。
特写她染血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不敢置信的痛楚,望向曾经最信任的副官。
那人手持滴血的长剑,与宿敌蚀渊并肩而立,脸上是陌生的狰狞。
“九幽战神,你的时代,结束了!”
蚀渊的声音得意而残忍。
副官冷哼一声,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战神?
很快就不是了。
这天下,能者居之!”
利刃穿心的剧痛,神魂被强行剥离的撕裂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滔天怒火与极致的背叛感瞬间吞噬了她。
“我凰九幽……绝不……甘心!”
在不甘的怒吼声中,她的意识彻底陷入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沉睡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混沌中,一丝微弱的感知重新亮起。
她感觉到一具陌生的躯体,孱弱,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烙印。
纷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冲刷着她残存的神魂。
“凌盈霜……青冥境,凌家孤女……冲喜……”花轿?
猛然间,凰九幽,不,现在是凌盈霜,睁开了双眼。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顶摇晃的轿子中,西周是刺眼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脂粉和霉味。
这具身体,太弱了。
但那丝神凰血脉的最后烙印,竟也一同转生。
虽然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却是她复起最大的依仗。
“希望那云家,别太早发现我的‘不同’。”
她闭上眼,开始梳理凌盈霜那少得可怜又充满悲苦的记忆。
记忆中,凌家族老那张冷酷而布满皱纹的脸尤为清晰,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凌:“能嫁入云家是你这种弃女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哼,云家虽说那个少爷是个废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去了,是生是死,都跟凌家再无半分关系!”
“好好去给云家少主冲喜,这才是你唯一的价值!”
冲喜么?
凌盈霜,或者说占据了这具身体的凰九幽。
也好,这残破之躯,正需要一个地方藏身养伤。
至于云家……且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把戏。
她适应着这具身体,感受着那几乎断绝生机的神凰血脉,心中暗道:“只要给我时间,重凝神魂,再塑神体,并非不可能!”
突然,花轿猛地一顿。
外面传来粗声粗气的吆喝:“快到了!
都精神点!
别让云家挑理!”
那声音,充满了不耐与敷衍。
凌盈霜缓缓睁开眼,一丝冷芒在眼底一闪而逝。
云家么?
花轿再次晃悠悠前行,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很快,轿身又是一震,彻底停了下来。
“新娘子到了!
落轿!”
轿外一片嘈杂,脚步声纷乱,却没有丝毫喜庆的乐声,只有几道不耐烦的催促在空气中回荡。
凌盈霜端坐不动,静静听着。
这云家,排场可真够“寒酸”的。
连最基本的迎亲鼓乐都没有,看来对这门亲事,也是厌恶至极。
轿帘被人从外面“唰”的一把粗鲁掀开。
一个膀大腰圆、面色蜡黄的婆子探进头来,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与轻蔑。
“磨蹭什么!
赶紧下来!
吉时都快过了!”
婆子粗声大气地喝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凌盈霜脸上。
凌盈霜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一眼,那眼神深邃而冰冷,不带一丝属于原主凌盈霜的懦弱。
那婆子被她看得一愣,心中嘀咕:“这新娘子的眼神,怎么有点瘆人?
不像传闻中那般懦弱胆小啊……”这眼神,让她莫名地有些心慌。
但她很快回过神,面色一沉,不耐烦地再次催促:“看什么看!
快点下来!
难道还要八抬大轿把你请出来不成?”
“废物配孤女,还真当自己是哪家金枝玉叶了?”
后面一句,她压低了声音,但足够让轿内的人听见。
凌盈霜没有理会她的粗鲁,也没有动怒。
对蝼蚁的挑衅,她早己学会无视。
她扶着轿壁,姿态依旧沉稳,缓缓走出花轿。
刺目的阳光让她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片刻才完全睁开。
入目所及,是一支人数稀少、衣着普通的迎亲队伍。
几个家丁模样的下人皆是满脸倦容,神情麻木,垂头丧气,看不到半点喜气。
他们身上的衣服甚至还带着褶皱和污渍,仿佛是临时凑数拉来的。
整个场面,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萧索与敷衍。
而前方不远处,便是云家的大宅。
宅邸倒是气派,朱红大门紧闭,高墙耸立,飞檐斗拱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只是在这萧索的队伍映衬下,这高门大宅非但不显威严。
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与……沉寂。
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等待着新的祭品。
凌盈霜的目光掠过那些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或同情或鄙夷的云家下人,心中冷笑更甚。
这就是所谓的青云城西大家族之一的云家?
待客之道,真是“独特”。
“云靖?
废柴?
病秧子?”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名字。
记忆中,原主凌盈霜对这位云家少主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旁人的恶意中伤和添油加醋的议论。
据说,云靖也曾是青云城百年不遇的修炼天才。
光芒万丈,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一夜之间修为尽废,灵脉寸断!
从此一病不起,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天才陨落,沦为废柴,受尽世人嘲讽。
这倒也符合世人幸灾乐祸的剧本。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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