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瓦上的脆响里混着铜盆坠地的哐当声，赵麻子脸上的麻子涨成紫红色。
他盯着顾九郎怀里那株七叶重楼，喉结上下滚动得像吞了烙铁——这可是能抵三条漕船货的贡品药材。
"李瘸子瞎了眼才信你这泥腿子！
"赵麻子突然暴起，腰间淬毒的短刀割开雨帘。
他前冲的姿势像极了去年腊月被顾九郎药翻的那头疯牛，连膝盖发出软骨摩擦的咯吱声都如出一辙。
顾九郎后撤半步，眼底掠过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数据。
淡红色弱点标记在赵麻子左膝跳闪，那是三年前漕帮内斗留下的暗伤。
他鞋尖勾起墙角晾药的竹筛，二十八个菱形孔洞正对着赵麻子下盘。
"赵爷仔细脚下！
" 竹筛撞上麻子脸的瞬间，顾九郎旋身错步。
他食指抹过筛边凝结的苍耳子胶，借着旋劲精准戳中对方膝窝。
赵麻子惨嚎着跪倒时，三颗铁蒺藜从他袖袋滚落，正巧扎进自己刚砸在地上的手掌。
围观的药商们倒抽冷气。
王掌柜手中转动的紫檀佛珠突然绷断，三十六颗珠子在青石板上蹦跳如算盘珠。
他浑浊的老眼映着顾九郎青布衫上暗绣的忍冬纹——那针脚走向分明是前朝太医署的秘传标识。
"小老儿愿出双倍市价！
"王掌柜颤巍巍挤出人群，枯枝般的手却稳稳按住赵麻子肩井穴，"顾掌柜这株重楼，老朽要送去慈安堂救急。
"雨幕中忽然刺来一声鸦啼。
顾九郎发髻间的银针微微发烫，系统地图上三个红点正在对面酒肆二楼移动。
他顺势扶起王掌柜，指尖拂过老人虎口厚茧——那是长年捣药磨出的痕迹，却比寻常药工深上三分。
"您老慈悲。
"他将重楼塞进对方药箱，袖口暗袋的朱砂粉借着动作洒在赵麻子后颈，"只是这药材需用无根水熬煮，还望..."瓦当碎裂声打断话音。
三枚柳叶镖钉在门框上，镖尾鸦羽沾着诡异蓝芒。
赵麻子突然抽搐着抓挠脖颈，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竟带着曼陀罗的甜腥。
"看来赵爷等不及试药了。
"顾九郎蹲下身，腰间玉佩擦过赵麻子溃烂的皮肤。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他盯着对方瞳孔里浮现的血色鸦影，笑得像只发现药田的狐狸。
巷口传来木屐叩击石板的脆响，李大夫的油纸伞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顾九郎突然提高声量："诸位做个见证！
三日内若解不了赵爷的毒，顾某自断经脉永不行医！
"人群轰然炸开时，他指尖掠过赵麻子腰间暗袋。
漕帮特制的火漆印还带着体温，封口处三道爪痕与短刀鞘内的图案严丝合缝。
瓦当上的积水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顾九郎眼底暴涨的紫芒。
经验条突破临界点的刹那，他听见系统解锁新权限的嗡鸣——这次能看清王掌柜头顶悬浮的淡金色药王谷弃徒标识了。
"顾九郎！
"赵麻子从牙缝里挤出嘶吼，染毒的唾液腐蚀着青石板，"你以为攀上..." 疾风卷着雨箭扑进药铺，顾九郎反手甩出三根银针。
针尖穿透雨帘钉在门框鸦羽镖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他骤然冷厉的眉眼。
"赵麻子。
" 顾九郎话音未落，赵麻子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噤了声。
他后颈溃烂处腾起缕缕青烟，原本暗红的抓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散——那是朱砂粉混着苍耳子胶在分解曼陀罗毒素。
“你倒是算准李瘸子该到了。”
王掌柜突然出声，枯瘦手指捏着颗佛珠在赵麻子脊梁骨上滑动。
围观众人这才发现，李大夫的油纸伞不知何时己停在药铺檐角，伞骨上凝结的雨珠正滴滴答答砸在赵麻子头顶。
顾九郎袖中银针倏地收回指缝。
系统地图上三个红点己退到街尾，但他分明瞧见王掌柜头顶的金色标识闪过“识破伪装”的提示。
老药商虎口的厚茧擦过他手背时，竟有股温润药力顺着经脉游走。
“诸位都瞧见了。”
顾九郎突然抬高嗓门，沾着泥水的布鞋踩住赵麻子试图去够火漆印的右手，“漕帮的兄弟若想要这株重楼，何须使这些下三滥手段？”
他靴尖一挑，暗袋里滚出的火漆印正落在李大夫伞下。
雨幕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那火漆印上三道爪痕渗着暗红，分明是漕帮三当家“铁爪鹞子”的私章。
几个原本缩在角落的药贩子突然挺首腰杆，他们摊位上不起眼的药篓里，隐约露出淬毒的钩镰枪头。
赵麻子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咕噜声。
他袖中突然弹出一截引信，却在触及火折子的刹那被银针钉穿手掌。
顾九郎俯身时，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赵麻子瞳孔里映出妖异的紫芒——那是系统等级突破后的临时震慑效果。
“三月前西市粮船走水，烧的可不止是陈米吧？”
顾九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指尖掠过对方腰间暗袋。
漕帮特制的硫磺气味混着曼陀罗汁液的甜腻，让他想起那夜在码头瞥见的玄铁箱笼。
李大夫的伞骨突然重重敲击青石板。
老郎中佝偻的背脊挺得笔首，药箱夹层露出半截明黄绢帛——那上面绣着的五爪蟠龙让王掌柜瞳孔骤缩。
顾九郎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地图上原本退去的三个红点竟化作血色骷髅标识。
“顾掌柜高义！”
李大夫沙哑的嗓音震得房梁积灰簌簌下落。
他伞尖轻挑，火漆印稳稳落入药箱，“老朽这就带赵兄弟去慈安堂诊治，这重楼的银钱……”枯瘦如鹰爪的手突然拍在顾九郎肩头，三枚铜钱顺着衣襟滚进暗袋。
顾九郎浑身剧震。
那铜钱触感冰凉，边缘锯齿状的磨损竟与系统仓库里某件道具的卡槽纹路完美契合。
他耳畔响起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机械音：“获得关键道具·药王令残片”，王掌柜头顶的金色标识突然开始剧烈闪烁。
“晚辈谢过李老。”
顾九郎顺势作揖，袖中朱砂粉不着痕迹地抹在对方伞柄。
当他的指尖擦过那截泛着青黑的竹节时，系统突然弹出“检测到寒鸦组织标记”的提示——与柳叶镖上的鸦羽纹路如出一辙。
人群在窃窃私语中散去。
几个漕帮装扮的药贩子抬走赵麻子时，顾九郎注意到他们靴底沾着的紫色黏土——那是城南乱葬岗特有的腐尸泥。
系统地图自动标记出三条交错的红线，最终都指向漕帮码头西南角的废弃仓廪。
“顾掌柜今日倒是让老朽开眼了。”
王掌柜转着新串的紫檀佛珠，浑浊眼珠盯着墙角药筛，“这手以筛为阵的功夫，倒让老夫想起二十年前……”瓦当上残留的雨水突然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个诡异的鸦形水花。
顾九郎腰间玉佩骤然发烫，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弹出数条提示：“警告！
NPC记忆模块出现异常波动”“检测到药王谷加密协议”。
“您老说笑了。”
顾九郎突然抓起把艾草塞进药筛，腾起的烟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不过是些市井把式，哪比得上慈安堂的千金方？”
他故意将“慈安堂”三字咬得极重，果然看见王掌柜的佛珠串再次绷断。
暮色降临时，顾九郎独自擦拭着柜台。
系统界面悬浮在潮湿的空气里，经验条末端新解锁的“识破”功能正微微发亮。
当他指尖掠过王掌柜白日站过的位置时，地面上竟浮现出淡金色的药杵虚影——那是药王谷内门弟子的身份烙印。
打更声穿过雨幕传来时，顾九郎正用银针挑破第三枚铜钱。
当朱砂粉混着他的血滴进钱眼，系统仓库突然弹出一卷残缺的羊皮地图。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他看见地图角落的漕帮印记与药王谷徽纹重叠成血色鸦羽。
更夫敲过三更时，顾九郎从暗格里取出个陶罐。
罐底沉淀的曼陀罗花粉泛着幽蓝，与白日赵麻子所中毒素色泽完全相同。
当他将最后一滴药汁滴入罐中时，系统突然发出清脆的解锁音——王掌柜的人物面板在眼前展开，“当前目标”栏赫然写着：取得顾九郎信任。
巷尾传来野猫撕斗的尖啸。
顾九郎吹灭油灯的瞬间，系统地图上三个血色骷髅标识突然出现在屋顶。
他摩挲着新得的药王令残片，嘴角扬起熟悉的狡黠弧度——房梁暗格里，三枚淬毒的鸦羽镖正映着冷月清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