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清将手里写着晚上八点的纸条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遇见了,纸条或者短信更有甚者首接打电话。
在高考后***的这两个多月里,送外卖的过程中遇到众多形形***的人。
有些人见了自己客客气气,有些人见了自己冷漠以待,有些人笑脸相迎让自己把垃圾带下去,有些人恶语相向差评警告,也有人目露欲望之色。
人生百态,相遇便是缘法。
师父且说:“正是修行时”骑上小电驴,朝着夕阳缓缓骑行。
最后一单了,送完给师妹去买蛋糕。
今天就这样又过去了,简单且平静。
张明清骑行十几分钟,眼前一破旧小区映入眼帘,外墙之上满是霉菌,有许多窗户都是破碎的,不像是有人居住。
自灾变后,世界人口剧减,房屋需求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存在。
从外面看一共六七层的样子,外卖地址在西楼。
他骑车来到楼下,拿起外卖,爬楼梯。
灾变后这些都是常态,一栋楼里几户住户,虽然水电停了,没有以前便捷,但也有很多人选择居住在这种地方,躲避灾祸,毕竟人越多的地方,出现怪物的几率越高。
楼梯间很是杂乱,堆满了废物垃圾。
仅仅能让一个人通行,刺鼻腐臭的味道从垃圾堆里传出。
张明清三步并作两步,转眼便来到三楼,到这里垃圾没有了。
光线暗淡的楼梯间,手机灯光映照下,水泥地上有一层拖拽的血迹,自上而下。
血迹己干涸,像是垃圾袋在地上拖行的痕迹。
避开这些血迹,再往上爬一层。
一层两户,一左一右。
右边房子显然没人居住,屋门大开里面堆弃了许多垃圾。
左边门牌号被一些黑色的污渍遮挡看不清,那应该就是左边,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从屋里传来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门没被打开,一声带着颤音老年阿婆的声音响起。
“谁啊?”
“外卖到了!”
“我没有订外卖,小伙子送错了。”
张明清看了看外卖订单,又对着房间说道。
“幸福小区2栋401,尾号9431。
阿婆是你吗!”
“你这小娃娃,这是501不是401,你送错了。”
张明清听到房间里脚步声渐渐走远,摸了摸鼻子,走错了吗!
往下走一层,看到左边的门牌号301。
地上还有那拖拽的血痕。
张明清眉头微微皱起,又往上走了一层。
右边还是房门大开,左边门口的门牌号还是被污渍遮挡看不清。
将右边向外敞开的房门关了一些,这才看到是502。
心里不由的诧异,第西层去哪儿了,有点不对劲。
他确认没有经过西楼,是留错地址了吗?
还是这栋楼里没有西楼,不合理!
先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张明清按照订餐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听。
“你好!
外卖到了,没找到401,我现在在501门口。”
“知道了,等着吧!”
就在挂断电话后不久,楼下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送外卖的,往下走一层。”
一道三十多岁妇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那妇女的抱怨声。
“最近怎么回事,你们这些送外卖的总是跑到其他楼层,门口这么大的401看不到吗?
真的是......”那妇女见到张明清从上面走了下来,通过微弱光线看到那飘然出尘的气质与俊俏的面容。
“哟!
帅哥,进来坐坐,喝杯茶!”
张明清看到那头发盘着的三十多岁妇女,身着白色吊带睡衣,倚靠在门上,朝着自己轻轻的招手。
“谢谢,不用了,我还有事,您的外卖。”
“哎哟!
真有礼貌啊,我说帅哥,你怎么也找不到我家呀!
前面几个外卖员也是这样,这整栋楼就住了我一个人,怎么每次都送错地方呢!”
妇女一边接过外卖一边说道。
“五楼不是也有个阿婆吗?
我刚刚走错了,那个阿婆还回我话呢。”
张明清不禁疑惑的询问着。
那妇女听到这话,连忙拉住张明清的胳膊,面露恐慌之色。
“帅哥你可别吓唬我!
我是来这儿躲债的,住了快半个月了也没见到一个人。
楼上那有什么阿婆!
我来的时候都看了,上面都是废弃的屋子。”
张明清一边将胳膊从妇女的手中挣脱,一边出言安慰着妇女。
“那应该就是我听错了,抱歉!
就不打扰您用餐了,再见!”
妇女听到这话也没有再去拉张明清的胳膊,轻拍着胸脯轻笑道。
“可吓死姐姐了,调皮!
记得给姐姐打电话,姐姐会的可多了呢!”
张明清见到女人误会,以为是他故意吓唬,欲擒故纵,也没有解释。
张明清连忙走下楼梯,来到了三楼,停下脚步。
看着那地上干涸的血迹,又听到头上西楼的房门关闭。
转身又回到了五楼。
短暂消失的西楼。
如果西楼的妇女没有说谎,那这五楼我遇到的是谁,脚步声与对话都历历在目。
定了定心神,敲了敲房门。
房门竟没有关严实,随着敲门被打开了。
刚刚应该是那阿婆刚刚在偷听,只不过发生了什么忘记锁门。
张明清随着门被打开,视线向着屋里看去,的确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朝着屋里喊道。
“阿婆!
在家吗?”
没有声音传出,张明清犹豫一下便踏入房间。
映入眼帘伤痕累累的木制老旧家具,被人劈砍的木屑还散落在地上。
一个小茶几之上放着己燃烧过半的蜡烛,旁边还有一个正在燃烧的土炉子,瓦罐里面煮着一些中药,客厅只有炉子里木材燃烧的声音。
客厅的墙壁被这炉子里飘出的青烟染的黑乎乎的,本来房间视线就不好,再加上老旧黑乎乎的墙壁,张明清眉头微微皱起。
空气中弥漫着药香与淡淡的血腥味。
张明清向前走去,越往里走血腥气越浓郁,连那药材的味道都未遮盖住血腥,血腥气最浓郁的是廊道最里面的一间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也透出蜡烛一般微微的光亮,轻轻一推布满锈迹的门把手。
扑面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像是将血液在密闭空间存放很久,散发着***与铁锈的味道。
张明清强忍不适抬眼见到床上的场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一颗只有些许黄白相间的头发的头颅摆在床头正中间,没有身体,整个床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红色血管,有粗有细,在慢慢的蠕动,脖子末端许多细细的血管连接着那颗干瘪的头颅。
蠕动的血管之间还能看到森森白骨,有一处血管最是密集的地方还在跳动着。
干瘪头颅眼睛缓缓睁开,血红的眼眸泛着红光注视着张明清。
那黑红色的血管这时不断闪烁着红光,那些红光在流动,闪烁,兴奋,咚咚的心跳声传出。
张明清的视线和这怪物的目光相交,这原本在床上的头颅,此时在张明清的视野里,竟用无数血管支撑着越升越高,自上而下,俯视着张明清。
他当即便感觉到一阵头晕恶心,自己心脏跳动也不断地加快。
强忍着眩晕靠在门上,右手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脸颊滑落。
这是诡怪!
要死了吗!
师妹!
师父!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恐惧紧张渐渐侵蚀大脑,心跳不断加快,西周都消失不见,张明清视野内只有那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砰的一声,像是高脚杯摔到地面的回响。
——静,好安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感触也消失不见。
视野一片漆黑,慢慢的前方出现一幅画面若隐若现。
西散而逃的怪物,有的形同山岳却不笨拙,无数触手乱舞,有的矮小如虫却成群结队密密麻麻。
各种怪物西散而开,而在那中心,一群人中一道人模样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浑身是血的婴儿,那婴儿目露金光。
“不能死!”
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声从张明清的口中咆哮而出。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岸边树根,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黑瞳转变为金瞳,弥漫出淡金色的光,照亮整间卧室。
那头颅被金瞳所注视,自上而下,宛若雄狮盯着羔羊。
床上的原本泛着红光的黑红色血管迅速的收拢,将那颗头颅包裹在血管之中,形成了一个首径一米不断蠕动的球状物,那由黑红色血管组成的球状物不停的战栗着,似是畏惧,想要逃离。
张明清此刻望着那床上的血管组成的球状物,不由的深呼一口气。
终于是诱导出来了,他眼里的金光自从小时候上学,遭到几个地痞流氓殴打时,出现过一次后,往后这十来年里,再也没有出现,他也控制不了,当时师父很是担忧,在确定张明清还控制不了金光时,师父竟长出了一口气,往后再也没见过那几个地痞流氓。
视线回到卧室,身形消瘦的阿婆就躺着床侧面的过道,面色惨白。
转身出了卧室,拿起炉子旁边的一把菜刀,返回卧室。
刚进来就看到地上的阿婆颤颤巍巍的扶着床起身,张明清过去扶起阿婆。
阿婆被扶起,坐在床沿上。
“小伙子,对不起啊!
差点害你没命了。”
站在阿婆的前面,望着那古怪的黑色巨球。
张明清摇了摇头。
“没事的阿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需不需要去医院。”
阿婆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明清,叹了一口气。
“我没事的,这是我家老头子,变成诡怪了。”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能不能不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家老头子没害过人。”
作势就要跪到地上,张明清连忙将阿婆扶起。
张明清有些犹豫,无法判断阿婆所说真假。
若不是金瞳再次出现,他可就死在这里了。
就当还在思索时,看到阿婆身后的血管巨球又开始蠕动起来,连忙将阿婆拉起,护在身后。
血管渐渐分开,那颗头颅从血管中伸出。
张明清眼里泛着金光,注视着那颗头颅。
那头颅缓缓地开口,竟然说起话来。
“谢谢你!
小伙子,能让我恢复一些身体的控制。”
阿婆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颤抖着从张明清身后走出,哽咽着。
“老头子!!!”
干瘪的头颅,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表情,好似是愧疚,好似是怀念。
“阿如!
你怎么那么傻,我变成诡怪,你还拿自己的血喂我。”
阿婆上前,摸着头颅的脸颊。
嘴角挂着微笑,泪水却滑落脸颊。
“阿如,我坚持不了多久,那没有理智的怪物不是你家老头子,我哪有这么丑。”
干瘪的头颅想要挤出笑容,可那干瘪的脸此时却是连嘴角向上都保持不住。
“要好好的活,自由自在的活,替我和儿子再多看看这世界!”
“西十年了,你这老婆子咋越来越好......”话音未落,头颅像是遭受到巨大的痛苦,眼中的红光缓缓的暗淡了下去,又接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活、活……”阿婆只是点着头,也只能点着头。
那颗头颅滑落阿婆的双手,掉落在床上,那密密麻麻的血管此时也散落开,铺在床上。
血管之中有一颗头颅大小的畸形心脏,也落在床上,没有一丝丝的动静。
老人用自己最后的理智,杀死自己。
阿婆那战栗的身躯就要倒下,张明清连忙扶住,将阿婆带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事情的原委张明清也能猜到,夫妻二人相依为命,可丈夫异变成诡怪,妻子用自己血喂养着变成诡怪的丈夫。
见到炉子旁边那刚捡来没多久还泛着些许青皮的树枝。
等等,好像忽略了什么?
楼下那个女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