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古木,高耸入云。
一道颀长身形立在高天梢头。
脚下翠林如碧海般广阔,一眼望不到边际。
方墨冥冥之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需有灵,方可进。”
古经中的修行法门时刻盘桓在心间。
万物有灵,当人居首位,这是方墨的個人理解。
可奔行了半日时光,仍未寻到人烟踪迹,可想这方天地有多么浩瀚。
忽然,天边尽头处,一個细微光点闯入视野,在眼中急速放大。
其耀眼程度,比起太阳都不遑多让。
方墨定睛看去,赫然一束紫虹射来,几个呼吸间便掠过数千丈,纵横着天宇。
隆隆引爆震天,紫色风暴骇人,令人窒息的威压强势迫近。
所过之处,沿途密集的林冠轰然爆碎,漫天木叶飞洒。
就当要飞越那梢头时,紫光却是忽地黯淡下来,滞在空中数息时间。
其中一道目光,向停立梢头的少年望来。
而少年的目光,恰巧与之对上那么一瞬,随后紫光极速远行,眨眼纵过数百丈距离。
少年回头望去,视线跟随紫光远去的方向,发现其速度比方才更快了。
这個世界的人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见这紫光如此霸道,方墨心中不禁与其比较起来。
揣着兴致,方墨纵横林海,沿着紫光来时的方向奔袭。
想必前方就有人烟踪迹。
另一边,紫虹贯穿天际。
男人不停回望,密集的汗珠从他脸颊滑落,后背充斥的凉意,浸透了紫色玄袍。
他手中的丹药不停地灌入口中,时刻补充着自身,不敢松懈分毫。
功法也在全力运转,速度拔至平生未有过的极限,生怕那人追来。
“那粗衣少年,恐怖如斯!”
途经对方,短暂相视的刹那,就像凭空出现一只大手,将他拘禁压制在死亡的深渊。
当***内顿时激荡,气血翻涌,经脉抽搐。
源力发狂似的躁动,生生压得溃散。
少年深邃的眸子中,好像一片荒芜的死寂,弥漫着镇压世间所有的气息。
紫袍男子自问纵狂近百载,还无人能给到他这种无能为力的“死亡”感受。
这少年完全是一個无法理解的存在!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无心再前往那片躁动地区,掉头绕路折回。
─────群山绵延,绿海茵茵。
粗衣身影快到模糊不清,横越过山青水泽。
方墨思绪游离,不时想起前不久所见的紫色风暴。
那等声势,可是不弱...不知自己能否有那紫袍男人的一半威势。
方墨拳掌反复张弛,万千微弱的辉光逐一映现,其中夹杂着一抹肉眼不可见的黄白气丝。
心随意动!
刹那间,一缕残影急停步伐,扬起漫天碎叶,卷翻沙尘飞舞。
模糊身形还未清晰,却见他攥掌为拳,大臂如满月,淡芒包裹的神拳轰然砸出。
轰!!!
无可匹敌的神力绽放世间!
面前一丈宽的巨木当即化为齑粉扬散满天。
顿时间,神光大盛,威震九天!
立足大地猛地向下沉陷,崩裂出万道裂缝,以极快的速率朝外延展。
拳势横在当空,神力激浪以拳为中心,铺天盖地横扫十方。
宽大湖泊蒸发,满地瑶草灵花碾碎,辽阔如瀚海的山林爆碎。
生灵走兽如遭末世天劫,慌乱寻求庇护之地。
数百里神威汹涌,骇浪如同一個巨大的圆盘,持续侵袭着西野。
首至来到天元派所处地域,威势才减弱到只有余力。
“妈的!
又出了什么状况!
万青古原今天是要翻了天了!”
狂风呼啸袭来,山门地动山摇。
正在讲法的黄袍男人惊得跳起来,猛地冲出讲法堂,掠过宏伟的通天广场,停立在山头。
下方,不论内外门弟子,尽数涌来,汇聚在通天广场,望着山下的神威。
就在前方,风起云涌,一股浩荡的气浪横扫沿途一切,强势荡来。
黄袍男人瞳孔骤然收缩!
冷意瞬间爬满全身。
“启动护宗大阵!!!”
黄袍男人急吼道。
闻言,派内的阵法长老顿时按下阵牌,山门下灼灼蓝光从地下拔出,缓缓朝上空合拢。
“妈的!
偏偏这时候出了乱子。”
黄袍男人揪心望着百里外的乱象,心中骂道。
因午前数千里外的一处地带生出异变,致使掌门领着派内强者齐出,就连太上长老也出死关,一同前往。
蓝色光芒合拢,像是一個碗叩在整座天元山,将其罩得严严实实。
望着发着蓝芒的护壁,黄袍男人非但没感到安心,反倒是忐忑不宁。
只因那神威愈发近了,心底油然生出的恐惧感越来越浓。
“众弟子听我号令!
所有弟子分六拨人踩住阵旗,随我将灵力尽数注入其中,共同抵御这次大劫!”
“是!!!”
洪亮的嗓音响彻山门,顿时激发出上万人的斗志。
黄袍男人于空中摆臂,黄色灵力澎湃倾泻,灌入一处阵旗。
众弟子心领神会,各自灵力尽数释放。
六束天量灵力化作巨柱打入阵旗,护壁上的蓝芒激得愈发透亮起来。
十数里的距离顷刻间便至。
气浪汹涌袭来,冲击在护壁上,天地顿时动荡轰鸣。
隆隆——两者相撞的瞬间,更加恐怖的能量自中心点爆发,震荡出数千丈的涟漪扩散。
黑云压迫天上地下,狂风怒号,碎屑狂舞,方圆数百里一片破败景象。
蓝色屏障,隔绝了一切外来之物。
无数道凝重的目光注视在前方,波纹在光壁上不停激荡,想要冲破桎梏,却始终无法击溃。
没有让人忧心的裂纹出现。
但不少弟子灵力耗竭,眼看就要不支。
见状,黄袍男子裹着灵力的声音回响山门。
“开丹库!
用聚灵法阵补充消耗!”
掌管丹库的长老大开库门,万千灵丹飞出。
五位熟悉阵法的长老祭出阵旗,踩出法阵,顿时灵丹中的能量如瀚海般聚满上空,分作六道洒向一众弟子。
集宗派全力,山门外恐怖的威势终是萎靡溃退,在许久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消散无存。
声势散去,天地不再暴动,万千人的心神终于舒缓。
有人仰躺在地,有人大口喘着粗气,平复着内心的波动。
那是劫后余生的解脱。
黄袍男人收回灵力,望着黯淡的蓝光护壁,长舒了口气。
他庆幸自己瞬间做出的正确决定,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集全派力量才堪堪将之挡在门外,可想抵挡得多么艰难。
他怔怔扫过西方的破败萧条,缓缓吐出几个字。
“要变天了...”─────造成这番景象的元凶,正不可思议的反转手掌,顿顿说道:“我...我无敌了。”
感受着体内澎湃汹涌的力量,方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
目光骇然的回旋西方,焦黑崩裂的碎土,缕缕青烟飘渺其中。
少许焦黄的残枝干叶在空中凌乱,平添出几分荒凉。
一眼望去,目中不见其他,只是寂静无声,空荡的如同一处死地。
可震撼的情绪很快消散至无影无踪,好像有一股未知的自负将之压下,横扫了所有类似的心绪。
视线又环绕一圈,方墨的心中再也激不起波澜。
仿佛记忆中见过比这更为震撼的场景,又似有个声音在心中说道:“就这?”
不过这必然是闯出了一遭祸事。
初入世间,又独身一人,方墨不敢停留,心里默默告诫自己日后行事要万分小心。
飘然的身形,眨眼消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