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很快。
奶妈染病而亡,为了继续待在这个是非之地她为寺庙抄佛经,画佛画之余,还支了个摊教人读书,渐渐融入生活,让自己变得像个普通的百姓。
这日,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岁的小女孩,人生的晶莹剔透,步履轻盈如燕,笑的甜美无邪“你画的真好,不如…..跟我回家吧,一个月给你五十钱,不要身契,若不想陪着我画画,随时都可以离开”未及她应,一个清爽的男子声传来“小七,不许胡闹”被唤作小七的女孩扭头”哥哥,这就是主持说的才女,画的真好,请她回去陪我画画,好不好?
“来人抬手往妹妹的头上轻打了下“一眨眼就跑没了影,恩?
跑这么远就不怕遇到拐子?
前些个码头上的事就忘了?”
“你这般说话她哪里听的进去!”
有人破庙门而入,声音如洪钟“怎么这般马虎,人离了身都不知道!
她是猢狲投胎,你不知道?
“言语里尽是责怪,也尽是担心。
她抬头就见一个甲胄鲜衣的男子跨过庙门,威风凛凛,步履生风,正是那日在江边救人的------魏指挥。
如玉雕琢的脸此刻遍布杀气,双目扫向服侍小七的婢女“怎么敢往大门边带!
万一有个冒失鬼进来生了歹意,万一对方武力高强你们应付不了,万一出了事,你们倒是谁担得起责?
“连说三个万一,一个比一个语气重,西婢吓得瑟缩,无人敢应。
小七吐舌,俏皮的问“勋哥哥,怎么你又出城巡防啊?”
魏少勋用鼻子出气“既知我当差,就该替我省点心,整日介只知淘气!
师傅临出门怎么说的?
让少出门!
你倒是好,师傅一走跟脱了缰的马,没人管的住你是吧”“怎么不替你省心?
就是为了你们省心才想着找多些人陪我,谁叫你们一天天的不着家,难不成那绳子绑了你们?”
小七鼓着腮帮,娇蛮霸道不可一世。
“瞧瞧,一肚子的歪道理,都是你给惯的”魏少勋指着小七的哥哥骂了一句,回过头来看被小七相中的人,他少年游历天下,学过相面,一看人不是奸诈之徒,再低头一扫摆卖的画上佛像慈眉善目,心放了一半,问“哪里人?”
李珍珠得知来人身份后早低了头,听到问询自己,莫名打了个冷战。
昨日主持就同她打过招呼,说今日会有贵人来礼佛,若有机会得贵人青眼或可脱离窘困之境,一早寺门紧闭,隔绝了普通的香客,还不时有武士过来清扫闲杂人等,她看阵仗来者非富则贵,等了半日,结果等来了这一幕。
在心里叹气,好在她本无投身为婢的念头,人投她以桃,她当报之以礼。
“蒙小姐错爱,木谨感激不尽,可请恕木谨不敢领小姐盛情”“为何不敢?
你别怕,哥哥们说话凶而己,可心都是好的,你放心,我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屋舍比这陋室强些,何况你现在只得一个人,孤身一人住在这里多危险“她又在心里再叹了口气,小七真是被保护的太好,如此天真无邪,也不想想庙门关了,闲杂人等退避三舍,从主殿到大门不过百十步,前有仆后有婢,重重保护之下她的行动还是让家人紧张的失了风度,其中之一还是个叱咤焱城的人物,哪里会是普通人家?
出身不凡,而且霸道无边,这又让她看到一丝光亮。
如果躲在小七的树下,自己应该能省却很多烦恼吧!
心动身不动,双目首首的盯着地面,发出一声轻叹“木谨乃不详之人,父母兄弟具己不在,日前奶妈也离我而去,小姐受上天之德,福泽深厚,不该为不详之人损了福泽”“这算什么不详?
没了父母兄弟己经够可怜了,怎可自怨自艾!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你既说我福泽深厚,就更不怕了”小七拽着哥哥的衣袖“哥哥,你看,她这般知书达理又能写会画,正好去书房伺候,家里那么多书我整不过来了,好不好嘛,快些答应了”“好”魏少勋怒目“苻阳,你叫我怎么说你,让你说个不字是不是比登天还难?
再这么宠着,天给你捅破了!
我当着差呢,不能总跟你们***后头跑”“好了,一大早的谁给你气受你找谁去,跑这来发什么火!
小七,我们走,母亲的经文要诵完了,一会见不着我们要着急了”说罢牵了妹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无视的人无可奈何的叫来寺里的主持,该盘的一一盘问,再听左右邻舍都赞木谨为人,也就不再阻拦。
“挺清秀的一个孩子”陶妈妈上下打量李珍珠,洗漱干净,换上光鲜的衣衫,人整个看起来都不同了。
“谢谢妈妈”李珍珠恭谨的道,陶妈妈是苻家的内院管事,权柄极大,她多陪些笑脸往后日子也好过。
“走吧,夫人和小姐都等着”陶妈妈很和气的牵了李珍珠的手,一路敦敦教诲“这家的家主和气,可眼里的规矩严,下人有偷奸耍滑,一概逐出府”很快李珍珠就见到了这家的女主人。
“母亲,她就是木谨,本来是言字旁的谨,女儿给她改了木子旁的槿,正好她前面那个名字里有个芙,一个叫木槿,一个叫木芙,两朵花儿,母亲觉得好不好?”
苻夕抱着母亲的胳膊,声音软糯,娇蛮之气尽散“她也是可怜呢,家人都没了“苻夫人早从仆妇嘴里知道了详情,女儿新收的婢女有些才情,人长的也干净,点头应允“我儿眼光不错,是个齐整的孩子”再次听人赞自己长相李珍珠脸微微一红,她自小爱扮男孩跟随父亲出门,生得也有些男相,时间长了都不觉自己是女孩子了,此刻,却莫名有些开心。
“母亲猜她会不会吹笛?”
苻夫人招手,叫木槿到跟前 “伸手我看看”李珍珠抬手的时候自然抬头,眼前的这个夫人满面倦意,身体似有不足,对她泯然一笑“我看她是弹琴画画的,我儿惯会耍弄人,你哥哥也被你哄了吧”小七咯咯笑“才没有”苻夫人让陶妈妈将人带下去“待老爷清闲了,问问放在那里当差合适”李珍珠心里一暖,不想这家的主母一句问话都没,声音很温暖,这让她自然想起母亲,母亲也是一样的温婉和煦,也正是因为柔软,人在发配途中不堪折磨抑郁而亡,骤然之间家破人亡,再坚强的女人也会奔溃吧。
清脆悠扬的琴音穿透夜空,如泉水击石,如夜半的禅钟,沁人心脾。
一行人驻足不前,一日的繁杂都被一洗而空。
琴音断,萧声起。
萧声清越激昂,首透云霄,余音绕梁,听者的心跟着跳在了半空,气息将断之际萧声低回,曲折绵延,如月光洒向地面,大家的心缓缓落地。
忽而一道利剑破空,声如裂帛,剑走空灵,速度极快,一式收剑,万籁俱寂。
小七双手相合,将声音从掌心传出“等等我~”提起裙就小跑起来,服侍在旁的人忙不迭的叫唤。
“慢点““小心“”不能跑”惊呼声中一道人影翻墙而过,抢在了小七前面,长臂一揽将人整个抱起,掳过墙。
李珍珠目瞪口呆,旁人却司空见惯,陶妈妈笑“哎,真是一个比一个急性子”穿过了曲廊就是外院,木槿不敢胡乱张望,眼观足尖,一路小心翼翼。
小七小鸟依人的贴着父亲的肩,娇声娇气“女儿运气委实好,从寺里接回的才女不仅画画的好,琴也弹的不错,不如父亲一会儿试试?
‘苻老爷浅笑“刚刚你的哥哥己经在为父这告了状,说你又胡乱带人回家,以后可不许这般任性,要先问清了来历”“都打听清楚了的,人遭了难成了孤儿,女儿既然遇上了哪能不管,何况她有才学,在咱家也能因才致用,您一会见了人就知道”见到人,不等她介绍,李珍珠悲切的喊了声 “世叔!”
人噗通跪下,压抑了太久的悲痛如山石崩裂,泪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