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深秋的北京，寒风裹挟着枯叶在清华园里打着旋。
林砚盯着手机屏幕上辅导员发来的消息，指节捏得发白。
父母遭遇车祸的噩耗如同一记重锤，将他从实验室的代码世界狠狠拽回现实。
三天后，林砚站在老家破败的"华星显像管厂"门口。
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作响，满地的落叶和废弃零件仿佛在诉说着工厂的衰败。
作为曾经风光一时的国营企业，华星如今负债累累，濒临破产。
"小林啊，你可算来了。
"厂长老李拄着拐杖迎上来，脸上写满疲惫，"你爸临走前交代，这厂子...就交给你了。
"林砚走进厂长办公室，墙上泛黄的奖状和褪色的生产标兵照片让他眼眶发酸。
父亲生前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为了研发新型显像管技术，几乎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这里。
而如今，那些未完成的实验报告和设计图纸，却成了压垮工厂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哥，这是财务报表。
"技术员小张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脸色难看，"咱们账上只剩不到五万块，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林砚翻开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头疼。
突然，一个标着"绝密"的红色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一看，里面是父亲手写的实验记录，还有几张模糊的电子束扫描成像示意图。
"这是..."林砚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作为计算机系高材生，他立刻意识到这些资料的价值。
父亲似乎在尝试将磁控电子束扫描技术应用到芯片制造领域，虽然记录里充满了失败的数据，但那些大胆的设想却让他心跳加速。
"张哥，厂里的实验室还能用吗？
"林砚猛地抬头问道。
"能用是能用，不过设备都老化得厉害..."小张犹豫了一下，"上个月还因为漏电差点着火。
""带我去看看。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烧焦味，破旧的实验台上堆满了各种零件和试剂。
林砚在角落里发现一台锈迹斑斑的电子束发生器，旁边放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是父亲潦草的字迹："多束同步干扰问题无法解决，实验暂停。
""林哥，你不会真打算搞这个吧？
"小张看着满是灰尘的设备，一脸担忧，"就凭咱们这破烂设备，能行吗？
""试试就知道了。
"林砚擦了擦发生器上的灰尘，眼神坚定。
他在清华时研究过电子束光刻技术，虽然和父亲的设想有所不同，但原理上有相通之处。
就在林砚准备调试设备时，车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老员工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大学生懂什么！
"老钳工老王把扳手往桌上一摔，"这破厂子就是被你们这些搞技术的给拖垮的！
""就是！
与其浪费钱搞这些没用的实验，不如赶紧把设备卖了抵债！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林砚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叔，我知道大家对我有意见。
但请相信我，给我一个月时间。
如果实验还没进展，我亲自去卖设备。
""哼，一个月？
到时候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老王冷哼一声，但见林砚态度坚决，也只能愤愤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砚带着小张和几个愿意帮忙的年轻员工，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白天调试设备，晚上研究父亲的实验记录，困了就在实验室的长椅上眯一会儿。
第七天深夜，实验室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浓烟滚滚。
正在打盹的小张吓得跳了起来："着火了！
"林砚冲进操作间，只见电子束发生器正在冒黑烟，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他顾不上危险，迅速拔掉电源，抓起灭火器冲了上去。
"呼——"随着白色泡沫喷出，火势终于得到控制。
林砚瘫坐在地上，满身是灰，头发也被烧焦了几缕。
"林哥，你没事吧？
"小张惊魂未定地跑过来。
"没事。
"林砚抹了把脸，突然笑了起来，"我好像找到问题所在了！
"原来，由于设备老化，电子束的发射频率极不稳定，导致多束电子同时工作时产生强烈干扰。
林砚想到在清华做过的一个关于信号同步的实验，或许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张哥，咱们需要一个频率调节器。
"林砚兴奋地说道，"就像给电子束们编排一个舞蹈，让它们按照特定的节奏工作！
"小张看着林砚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任："好！
我这就去库房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零件！
"就在两人干劲十足地准备新一轮实验时，厂长老李突然闯了进来，脸色凝重："不好了！
银行来电话，说如果下周再不还贷，就要查封厂子！
"林砚握着扳手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告诉银行，再给我们一周时间。
这次...一定行！
"窗外，夜色深沉。
实验室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是在这片衰败中燃起的希望之火。
林砚知道，前方的路布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父亲的遗愿，为了厂里几百号员工的生计，他必须赌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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