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像生锈的锯子切割神经。
周屿在剧痛中睁眼,白炽灯光刺得视网膜灼烧般疼痛。
浓烈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前世在互联网大厂连续加班七昼夜猝死时,最后闻到的就是这种廉价消毒剂混着血锈的死亡气息。
“奇迹啊!
煤气中毒深度昏迷三天还能醒!”
护士张梅的惊呼带着东北腔,口罩边缘磨得泛白。
她伸手调整输液管时,周屿瞥见她腕表上的日期:2003年3月12日。
这个数字像冰锥扎进大脑——二十年前,父亲正是在今天签下卖血协议,最终感染艾滋而死。
“我爸呢?”
他发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
张梅眼神躲闪:“周师傅筹钱去了...哎你别乱动!”
输液针被扯脱的瞬间,暗红血珠溅上蓝白条纹病号服。
就在这一刻,电视新闻主播沉痛的声音撞进耳膜:“...香港巨星张国荣于昨日坠楼身亡...”*记忆碎片突然炸开——2025年清明节,他蜷缩在凌晨的办公室修改算法,手机弹出“二十周年纪念”的娱乐推送。
死亡日期对不上!
前世张国荣死在4月1日,现在却是3月31日见报...隔着ICU玻璃窗,周屿看见父亲周永强佝偻的背影。
这个前世用枯槁手臂为他挡住讨债人的男人,此刻正对着医生不断鞠躬,洗得发白的工装肘部磨出破洞,露出里面暗黄的棉絮。
“...卖房也得治!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父亲压抑的哽咽顺着门缝钻进来。
周屿猛地攥紧床单——不对!
前世父亲卖血是为母亲筹手术费,此刻对话却明明白白指向自己!
他疯狂回溯记忆:2003年3月12日自己明明在备战高考,怎么可能因煤气中毒躺进ICU?
“体征数据异常!”
* 心电监护仪突然尖啸。
屏幕上他的心率飙到180,但更恐怖的是波形间隙闪现的幽蓝代码——01110011 01110101 01100010 01101010 01100101 01100011 01110100 00101101 00110111。
张梅冲进来拍打机器时,周屿清晰看见自己手臂内侧浮现针孔状淤青,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这孩子命硬。”
主治医生翻着病历突然嘀咕,“生日3月13日双鱼座,倒是容易招煤气...”周屿如遭雷击——他真正的生日是3月12日!
病历表“出生日期”栏的“3”字明显由“2”涂改而成,墨迹新鲜得像是昨天才伪造的。
趁着张梅换班间隙,周屿拔掉所有管线溜出病房。
走廊尽头杂物间的破电视正重播新闻,雪花屏上闪过非典疫情通报:“...截止3月11日,全球确诊119例...”他死死盯着日期栏——2003.3.12 星期三。
前世记忆疯狂翻涌:父亲会在4月7日卖血,5月2日确诊感染,2005年元旦在绝望中跳下钢厂烟囱。
但现在母亲尿毒症未到晚期,自己本该在教室刷题,所有时间线都像被无形的手拨快了!
“小屿你怎么下床了?”
父亲惊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永强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缴费单,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机油,这是他在汽修厂打零工的证据——前世此刻他应该还在钢厂领下岗补助!
“爸,今天几号?”
周屿抓住父亲手臂。
棉袄袖口突然滑落半寸,露出小臂上崭新的针眼,排列成十字架形状。
“3月...12号啊。”
父亲慌乱抽回手,缴费单飘落在地。
周屿一眼扫到最下方红章——鞍河市红十字血液中心,日期栏却是2003年3月29日!
*卖血日竟比前世记忆提前九天!
深夜的病房死寂如墓。
周屿假装入睡,听见父亲在门外压低声音哀求:“王科长,我下月肯定还...孩子等钱救命...”铁器碰撞声突兀响起——是父亲工具箱的动静!
前世周永强自杀后,周屿用生日数字试开过那把老式铜锁,里面藏着卖血单据和染血的钢厂奖章。
当月光移到窗台时,周屿赤脚摸向走廊。
长椅上的父亲蜷缩着,怀里紧抱褪色的帆布工具包。
他颤抖着输入0312,锁扣“咔嗒”弹开。
泛黄的卖血单上,RH-null血型标注刺目如刀(注:全球仅约43人拥有),而压在底层的1998年“安全生产标兵”奖章背面,赫然蚀刻着——β-7字母边缘还沾着暗红锈斑,像凝固的血。
卫生间镜面映出少年苍白的脸。
周屿用湿巾狠擦手臂淤青,皮肤下却浮出更多针眼,渐渐连成环状编码。
当他惊恐后退时,镜中人突然勾起诡异微笑,瞳孔闪过数据流般的幽蓝。
“周屿家属!”
张梅的尖叫划破死寂。
周屿冲回走廊,只见父亲晕倒在长椅旁,衣袖卷起处露出成排针孔,正汩汩涌出银蓝色液体。
染血的卖血单飘落在地,日期栏的**3月29日**竟在他注视下蠕动变形,墨迹重组为——Subject-7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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