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寒风裹着沙砾,将”骁骑营“的军旗卷得猎猎作响。
沈昭璃握着马鞭的手微微发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三日前,她收到一封密信,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却字字如刀——”大将军府满门抄斩,唯余长姐“。
此刻,她勒马停在一处山岗,望着远处绵延的烽火台。
暮色中,几缕黑烟冲天而起,正是京城的方向。
腰间的玉佩硌得生疼,那是临行前父亲亲手系上的,说待她学成归来,便要为她举办及笄礼。
可如今,却再也回不去了。
“小姐,我们真的要回京城吗?”
随行的暗卫阿砚轻声问道。
他跟随沈昭璃三年,深知这位沈家大小姐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比谁都要强。
沈昭璃收回目光,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回。
不仅要回,我还要让那些害我沈家的人血债血偿。”
她顿了顿,又道:“先去鬼医谷,我要见萧绝。”
鬼医谷位于南疆边陲,谷中终年弥漫着白雾,奇花异草遍布,却暗藏杀机。
沈昭璃带着阿砚避开守卫,一路潜行。
待见到萧绝时,己是三日后的深夜。
萧绝一袭黑衣,正俯身调配草药。
烛光摇曳,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沈大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要易容。”
沈昭璃首截了当地说。
萧绝终于抬起头,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易容可不是小事,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沈昭璃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我要变成这上面的人。”
萧绝接过羊皮纸,目光微凝。
纸上画着的,是户部侍郎之女苏婉清。
半月前,他刚听闻苏婉清暴毙的消息。
“苏婉清与你并无交集,你为何选她?”
萧绝问。
“因为她父亲与奸相有隙。”
沈昭璃冷笑,“而且,她生前与太子有过婚约。”
萧绝沉默片刻,终于道:“易容需以活人皮肉为引,过程痛苦万分,你当真能承受?”
“能。”
沈昭璃毫不犹豫。
接下来的七日,沈昭璃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
萧绝用特制的药水剥离她的皮肤,再将苏婉清的面皮小心翼翼地贴合上去。
每一次换肤,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
但每当她想起满门惨死的亲人们,便咬紧牙关,硬生生扛了下来。
易容完成那日,沈昭璃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陌生的面容,恍若隔世。
萧绝递给她一个锦囊:“里面是苏婉清的信物,还有一封伪造的家书。
你父亲生前曾救过我一命,如今我帮你至此,也算两清了。”
沈昭璃接过锦囊,屈膝行礼:“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需要,沈昭璃必当全力相助。”
离开鬼医谷后,沈昭璃首奔京城。
恰逢皇帝选秀,她凭借苏婉清的身份顺利通过初选。
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她望着巍峨的宫殿,在心底暗暗发誓:皇帝、奸相,还有那些参与陷害沈家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选秀那日,沈昭璃身着淡粉色襦裙,鬓间斜插一支白玉簪,温婉动人。
当她盈盈拜倒在皇帝面前时,余光瞥见了坐在一旁的太子。
那张脸,竟与记忆中儿时见过的少年有几分相似。
可如今,在沈昭璃眼中,他不过是仇人的儿子罢了。
“抬起头来。”
皇帝的声音响起。
沈昭璃缓缓抬头,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皇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苏侍郎之女?
朕记得你父亲曾进献过一本账册,倒是个清廉之人。”
“陛下谬赞。”
沈昭璃柔声道,“父亲常教导女儿,要忠君爱国,不负圣恩。”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当即赐她为贵人,入住储秀宫。
踏出殿门时,沈昭璃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第一步,己经迈出。
接下来,便是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站稳脚跟,然后,一步步将仇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色渐深,沈昭璃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一轮残月。
阿砚悄然出现,递来一份密报:“小姐,奸相最近与淑妃来往密切,似乎在谋划什么。”
“淑妃?”
沈昭璃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有意思。
看来,是时候给他们添点‘惊喜’了。”
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吹得纱帘猎猎作响。
沈昭璃起身关上窗,将寒冷与黑暗一并隔绝在外。
从今夜起,她不再是沈昭璃,而是苏婉清。
她要以苏婉清的身份,在这深宫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最新评论